太阳以西.3

2023-12-17  本文已影响0人  月曦花宸

读书摘抄


  我的日记是个问题,我知道我的记忆不仅仅是记忆,我曾记录下它们,于是它们以白纸黑字的形式存在,这意味着,不仅仅是我的记忆出了差错,错觉处于更深层,位于我的内心深处。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便开始捏造,然后以虚构的形式被记录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像个疯子一样生活,见到阳光,我怀疑要下雨,我不停地渴望向人们核实他们是否看到了我看到的东西。这本书是蓝色的吗?我想问,那个人个头高吗?

  有时候这种怀疑以一种毫不妥协的确定形式出现,有时候我越怀疑自己的理智就越强烈地捍卫自己的记忆,捍卫自己的真相,觉得这才是唯一可能的真理。肖恩暴力危险,而父亲是他的保护者,在这个问题上,我不能接受,听见其他的意见。

  在那些时刻,我迫切寻找一个理由,让我相信自己神志正常。证据!我像渴望空气一样渴望它们。我写信给艾琳——肖恩在赛迪前后交往过的女人。我16岁后再也没见过她。我把记忆中的事告诉了她,直截了当的问她,我是不是疯了?她立即回复说,我没疯。为了帮助我相信自己,她分享了她的记忆。肖恩朝她尖叫,骂她是个妓女。我的思绪被那个词绝住了,我没有告诉她,那是我的专属词汇。

  艾琳又给我讲了一件事,一次,她跟肖恩顶嘴,只是一点点,她说,近乎试探的态度,他一把将她从房子里拽出来,把她的头用力推到一面砖墙上,她还以为他要杀死她,他的手掐住她的喉咙。我很幸运,她写道:不等他开始掐我,我便高声尖叫,我爷爷听见了,及时阻止了他,但我知道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什么。

  她的信就像一根固定住现实的栏杆,当我思绪开始飞转时,伸手便可以抓住它,直到我突然意识到:她可能和我一样疯,她显然不正常,我对自己说,在她经历了这些后,我怎么还能相信她的话呢?我不能相信这个女人,因为在所有人中,只有我知道她的心理创伤有多么严重。于是,我继续从其他渠道寻找证据。

  四年后,一个纯粹偶然的机会,我找到了证据。

  在犹他州调研时,我遇到一个年轻人,他听到我的姓氏便很生气。

  “韦斯特弗。”他阴着脸说,“跟肖恩有什么关系吗?”

  “那是我哥哥。”

  “好吧,上次见到你哥哥,”他在最后一个词上加重语气,好像在上面吐了口唾沫,“他用双手掐住我表姐的脖子,把她的头朝砖墙上撞,要不是我祖父,他会要了她的命。”

  终于找到了一个证人,一个不偏不倚的描述。但当我听到它时,我已经不再需要它了,自我怀疑的狂热早已褪去,那并不意味着我完全相信自己的记忆,但我相信它就像相信别人的记忆一样,甚至相信它比一些人的记忆更可信。

  但那是多年以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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