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此刻是未来的旧照片》

散文诗：《此刻是未来的旧照片》

          唐风

珍惜光阴，

今天转眠成为明天的故事

黄昏把钟声缝进袖口。

我蹲在地板上，把散落的秒钟一粒粒拾起——它们像细小的玻璃珠，滚过指缝就长出薄薄的锈。

母亲打来电话，说老家枣树又结了一茬青果，去年此刻，它们还只是一场迟疑的花。

我抬头，看见日历正把今天折成一架纸飞机，朝明天轻轻掷去。

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照在空椅子上。

那些加班的夜晚，键盘声像雨，落在无人经过的巷口。

我们总以为雨会停，巷会变宽，于是把“以后”写成最大的抽屉，

塞满未拆的信、未还的拥抱、未说出口的“留下来”。

抽屉却先老了，锁孔里长出荒草。

地铁轰鸣，载着半睡半醒的城市。

对面玻璃映出我的脸——像一张被反复复印的纸，边缘渐渐发毛。

我想起十二岁那年，把名字写在操场沙坑里，风一吹就平了；

如今名字写进合同、病历、房产证，却再找不到一处可以随风吹散的沙地。

原来我们和时间拔河，输掉的从来不是时间。

深夜，便利店还醒着。

店员把过期的面包摆成一排，像给昨天立的墓碑。

我买下最后一瓶牛奶，生产日期写着此刻的凌晨三点。

它会在我的胃里变成明天的体温，而此刻的体温，

正悄悄变成记忆里一句模糊的“那天真热”。

所以把杯子举向灯光吧——

让透明的玻璃盛住正在坠落的黄昏，让沸腾的水声先一步抵达黎明。

给远方的孩子写封短信，只写：“枣红了，速归。”

把未说完的爱，种在今日的裂缝里，

明天它若开花，便是奇迹；若不开，也已在黑暗里完成了一次扎根。

此刻，我听见秒针在腕上轻轻翻身。

它说：

“你不必跑赢我，只需在我经过时，

认出我，

然后——

让我带着你的温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