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故土难离

与女儿上街买东西回家的路上，给远在家乡的老爸去了一个电话。老爸是一个不善言谈的老人，三两句问候之后，就会说：“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挂了啊。”

这一次，我突然不想就这么匆匆地结束通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多听听老爸这熟悉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中气十足，依然是这般高声大嗓子。

看来，不自觉间我说话的声音也大起来了。女儿在旁边对我说：“小声点，别人都听见了啊！”

哦、哦、哦，好吧，我将音量调低许多，继续跟老爸絮絮叨叨地说着闲话。女儿接过手机，与老爸聊了起来。

老爸反复叮嘱女儿要好好读书，不用牵挂他，他在老家挺好的。女儿轻声应答着，也叮嘱老爸自己要注意保重身体，还热情邀请老爸到我们这里来生活一段时间。老爸说他不想离开熟悉的小山村。

放下电话，女儿挽着我的胳膊，我们继续慢慢地走在渐冷的街道。女儿说：“老爸，咱们把爷爷接过来住吧。爷爷为什么不肯来咱们这里呢？”

是啊，我也是多么地想把老爸接过来，哪怕只是待一小段时间也好。可是，多少次，老爸都拒绝了。

还记得，那是四年前的事。我把爸妈都接过来，本来准备多住一些时间的，谁知没过几天，他们便吵嚷着要回家去。最终，我依了爸妈的意愿，将他们送回老家。

之后，便是每周给他们打打电话，问候几句听听熟悉的声音；每月寄一点钱回家，让他们自己买一点喜欢的东西吃。还告诉爸妈，那些钱就是他们的了，可以自由支配。既可以继续存在卡里折里，也可以取出来买些物品，还可以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打赏给自己的子孙们。

“爸，为什么爷爷不肯来咱们这里呢？”女儿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为什么呢？你说说看嘛。”我将这个问题轻轻地推回给女儿，想看一看女儿是如何分析和考虑的。

“是不是家里还有许多事要做呀？还要为大伯和叔叔家守房子吧。”女儿略一思索之后轻声地回答道。

“爷爷不肯过来，我想啊，应该是有好些原因的。一个是爷爷不希望给我们增添太多的麻烦，他总是希望我们好好地工作，不要请假耽误工作什么的；二来就是你大伯叔叔们经常外出打工，常年不在家，家里的确需要有人照看，爷爷身体健朗，正好可以帮他们再分担一点。”我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往下讲。

“第三就是，如果来到这里，他会感觉自己就只是一个客人，客人总要回自己家的。这里没有他熟悉的地方，没有他生活、劳作或玩耍过的记忆，这里没有他们的奋斗历史、没有他们自己的故事。”我停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