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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不是一个讨喜的季节，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
南方的冬天湿冷，没有暖气只有一生正气。北方的冬天干燥，有着飞雪没有一丝生机。
特别是北方。
临近春节的H城没有雪，只有凌厉的风夹着沙砾往人脸上吹。
生疼。
夏之歌讨厌冬天，很讨厌很讨厌。这种讨厌从这几年全球变暖开始的，随着时间推移更甚。这从她被风拍打的脸上那一对死死皱着的眉就能看出来。
又一口冷风灌进嘴里，夏之歌闭上嘴巴背过身去大口大口的呼吸，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砸了咂嘴，啧……满嘴的灰尘。
冬天啊，真的……夏之歌张了张嘴，又被冷风灌了满腔，喉咙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最讨厌的。
北方的冬天有暖气，H城也是北方，但是小小的县城没有暖气。冬天太冷了，唯一暖和的地方只有学校了，班里。小县城里人很多，一个不大的教室却有着一百来人，每个人贡献一点二氧化碳就足够让小小的教室暖和起来。
真的该感谢无良的学校，为了学费而收这么多学生。不过也不知道收的那些学费跑到了哪里，连开暖气的钱都没有。
夏之歌在班里所有人的注视下进班，走过讲台时步子加快了些。她可不喜欢被人盯着。“呦，来了啊，今天来的挺早。”同桌揉揉眼睛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昂，是啊。”刚坐下就开始大喘气，一口气上五楼真是累啊……即使她已经爬了半年了，但是这个高度……估计再过半年也还是无法习惯。
不过再过半年她就要毕业了。
“你跑着来的啊？”同桌看她喘成那个样子轻声问。“昂……爬楼，太累了。”班里很安静，绝大部分学生会选择在第一节课之前的这点预备时间睡觉，也有不少是在学习。都是需要安静的人。
“小小小怎么又在睡觉？”夏之歌好不容易把气喘匀，想起来进班的时候看见另一位同桌纪漫像往常一样把脑袋放在桌子上，脸正对着自己，嘴巴张着睡觉。
像一只搁浅的鱼。
“就刚刚才睡下，今天她没带手机，无聊。”
张秋趴在桌子上，脑袋埋在双臂之间，声音闷闷的，还带着抹不去的困意。“哦哦，好吧。”夏之歌不困，但她不能打扰别人睡觉。
再过几天就要放假了，寒假啊……有点期待，但是……更害怕。
别人五点起床她七点，多睡了两个小时，怎么说都应该不困的。但夏之歌到了第二节课便困得抬不起头。啊啊，自己是不是真的像某个神棍说的那样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了啊，不然……怎么那么累呢？还老是睡不够……可是，我明明什么都不曾想过啊……
再后来夏之歌就听到了下课铃声，铃声仿佛是接除禁锢的咒语，铃声一响也不管老师走没走班里的同学就异常一致的趴下。
冬天的大课间是不下去做操的，待在班里自习。但是这个时候通常容易犯困，班主任很人性，把这个时间完全交给同学们，睡觉也不会管。
老妈的电话打来的很不是时候，她正要去吃饭，但是为了接电话只能拜托同学帮忙带了。
“喂？”
“之歌，老师的地址发给你了，你放假去看看，说是要先了解一下你的情况，你到那里就说是找方老师，然后是刘老师介绍你来的。”
老妈在那边说个不停，耳边一直传来呼呼的风声，那边说话的声音也被风吹的断断续续。
“哦哦，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嗯嗯好。”夏之歌的声音唯唯诺诺的，但是表情却是邹着眉头一脸不悦。
挂断了电话班里又一下子静下来。本来刚才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而已。夏之歌坐下来，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但是思绪却完全不在手机上。
一个月前她告诉妈妈想要补习，一对二的那种，因为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尝试一下。父母是很为难的，或许还带了一点不能为他们分担反而要增加她们负担的愤怒。他们最终还是同意了，带着她能看得出来的不情愿。但是就几天前，母亲告诉她有一个地方很便宜，只是离家稍微远了一点，有认识的朋友，可以打折。夏之歌不愿意成为家庭的负担，她也想做点什么，所以她说让母亲联系一下她去看看。
夏之歌太讨厌自己的没用了，太讨厌太讨厌了，比讨厌冬天要讨厌得多。
但她总是这么没用。
“夏之歌，你的饭！”同学的一声呼喊才让她回过神来。“诶！来了来了！谢啦谢啦！”夏之歌接过米饭屁颠屁颠的跑回座位开始吃。“夏之歌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碰到你朋友了，她有事找你，说让你去她们班找她。”
“唔？你嗦嘎？辣个盆友？”夏之歌耳朵天生有点背，刚才又在认真吃饭，所以同学说的话就没听清。“噗--夏之歌你是饿狼投身吗？跟八百辈子没吃饭了似的。”夏之歌鼓着个腮帮子努力的咀嚼嘴里的食物，含糊不清的表达早饭没吃的信息。
“又不吃早饭啊，你来那么晚还没时间吃饭啊~”夏之歌咽下嘴里的食物，拿纸巾抹了抹嘴巴。“没有啊，我困嘛，自然不起早，每次都是醒了就快上课了。”
“真羡慕你啊夏之歌，像个小孩一样，什么都不想。”夏之歌顿了一下，随即打哈哈说:“我可比你大呢，我是小孩你可能是个婴儿。”
什么都不想吗？她看了看刚刚回到班就打开书学习的同学。你说的不想事情是指不想关于学习的事吧，毕竟我可是个学渣，努力学习的话反而显得在任何一个群体里都格格不入啊……你不一样……如果可以，我真想像你一样有这种烦恼呢。
至少那证明我……还有成绩……
晚自习放学去找华一合的时候才想起来中午同学说的话……
“什么事啊？”华一合没有早走的习惯，都是等到整栋楼都熄灯了才走，那个时候外出住宿生的队伍也差不多都走到了门口。“哦……就那个，补习的事，我们分开吧……”
“我觉得我们在那两个小时我……啥都没听懂……”华一合底子不好，我们两个一起补习，老师给我讲一遍的东西她需要两遍甚至更多。所以进程我比她快了不少，虽然我尽量在补习的时候照顾到她的情绪和进度，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啊……“哦，行啊，我也觉得分开挺好，这样子你可以学的好一点。”夏之歌一脸释然的说，华一合看她没有什么为难的样子，也就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来两个人一起补习的坏处。
夏之歌一直在附和。
有什么办法，和她一起补习就是因为一对一比一对二贵，现在对方提出要分开，她能怎么办呢？她不能心情不好，她不能不满意，她没有资格。
算了，自己也可能就不再和她一起补习了，分开也没什么了。
但夏之歌不打算说，不尘埃落定她不会说的，毕竟……没把握的话说出来就是欺骗。
家里只有父亲。
其实前几天父母都不在家的，都在Z城服务区。家里只有她和夏亦之。虽然回来很安静，但是比现在要开心。
夏之歌有种父亲闯入她的生活的感觉。
“爸，我补习要跟华一合分开。她和我基础不一样，老是拖我的后腿，本来一节课就能完成的因为她我要拖好几节！我快受不了了！爸，我想和她分开补，而且我放假早补物理，她的物理更差，简直一窍不通！我不能和她一起补！”夏之歌从外面回到家嘴巴冻得很僵，说话都有点不太顺，但她还是义愤填膺的说完了。
一脸的愤怒与不耐。
父亲好一阵没说话。
“不行就分开，拖你进度就分开呗，不然浪费时间还浪费钱。”
“嗯，行。”
从父亲房间出来夏之歌的表情就一瞬间垮了下来。
“啊……我……真是没用……”
夏之歌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哭了，她瘫在床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之歌！把药喝了！”父亲在另一个房间喊她。
“哦好！我现在就去喝！”语气欢快。
药进口的那一瞬间她差点吐出来。真是……又腥又苦。草草吃了几颗糖就钻进了被窝。硬糖被咬得“喀滋喀滋”响。
烦。
夏之歌又裹了裹被子，冷。
明天天气不错。手机的冷光照在夏之歌脸上，她从来不会那么早就睡，至少要玩好一阵子手机。早睡的话睡不着。
在外面玩手机的那只手已经僵硬了。家里也不暖和，不如学校，不如班里。
冬天
可真是特别讨人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