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原风景

《再见煤油灯》

2014-08-02  本文已影响18人  萌飞拉_文艺厂牌

1

乡村山野的夜晚有一种异常的安静。屋子里点着煤油灯,微弱的跃动着的灯光映照着红砖的房子,母亲和孩子的影子被放大映照在墙上,她们一句一句的说话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的柔和。煤油灯点在屋子里,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点在夜晚的山野之中,你不由得就会想到屋子后面那死寂的山林,在清冷的月光下影影绰绰,清冷的露水覆盖了一切。你不由得就似乎听到遥远的某个地方的狗吠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你不由得似乎就听到那在农家人眼里不吉祥的猫头鹰“哇哇”的几声从屋顶的天空上飞过,落在了山边的某棵老树的树颠上。

而屋子里,在夜晚安静的山野包围着的屋子里,年轻的母亲和年幼的孩子正一言一语的在煤油灯光中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话。他们的影子生动的映在后面的墙壁上。

吃完饭,儿子在饭桌上写着作业,母亲在旁边做着针线活。煤油灯照耀着他们。他们共同就着一盏煤油灯。

忙完一切,母亲端起灯盏走向卧室,儿子跟在她的后面。光线随着他们的移动也跟着移动着,他们的影子也跟着走着,直到他们完全走进卧室,那屋子也就完全黑暗下来。

多年后看见煤油灯我总能回忆起那安静的夜里空旷的山野的气息。

2

在梦里我走在乡村的原野上。那是个秋天的傍晚。太阳已经收敛去了光芒和热量,像一个巨大的红色橘子一样懒洋洋的挂在西边。秋天收割后的黄色稻田一览无遗的袒露在天空之下,一茬茬的麦桩显出一种朴素整洁的美丽来,同时似乎还散发出植物特有的甘甜气息。独自吃草的水牛,发着“嗡嗡”声响的木头电线杆,一切都安宁祥和。偶尔有手扶拖拉机从路中驶过,一种原始的运输机器,发着突突的声响,冒着巨大的黑色烟雾,缓慢的爬行着,身后扬起漫天的黄色尘土。车上堆满粮食,蹲着一些农人,衣着邋遢,面容倦怠,有的露出憨厚的微笑。有农人牵着水牛,或是抗着锄头从路上走过,步伐缓慢,神态安详中藏有无限风霜。身后的老牛浑身沾满泥浆,喘着粗气,偶尔“哞哞”的叫唤两声。

然后我突然看见一盏巨大的煤油灯,漂浮在一片雾茫茫的虚空之中。在那漂浮的煤油灯背后我隐约看见一张脸,一会儿是一张沧桑的母亲的脸,一会儿是一张稚气的孩子的脸。

梦见童年的夜晚,停电的日子里,煤油灯就放置在灶台最边缘的一个角上。母亲在灶台前忙活着晚饭,我在灶膛后帮她着火。每着完一把火我便直起身体,在煤油灯后望着她,看她把菜肴放进锅里翻炒。安静的屋子里只有一对母子一边各自忙活着手上的那份活路,一边一言一语的轻柔的说着话,讨论着饭菜的生熟,或是孩子今天在学校遇到的有趣事。煤油灯发着淡淡的黄色光芒照耀着这一切,并把两个巨大的影子无声的打在墙上。

多年以后,我一直在怀念,有煤油灯照亮的夜晚里柔柔的黄光里的那对母子的画面。那画里有一种朴素自然的温馨情调。来自生活,高于一切浪漫追求。

3

煤油灯算不是精致,虽然在我眼里它那简洁的轮廓是好看的,但那种精致只能算是一种简单的精致,比不得任何一件珠光宝玉,但却是几千年来劳动人民辛勤劳作中质朴的创造。煤油灯没有什么特殊的价值,比不上任何一件古董,或是城市里的其他生活器具,但他的价值就在于日常,在于人们在夜晚使用它的时候。煤油灯甚至算不上干净,灯座总是油腻腻的,灯罩总是许多烟熏火燎的痕迹,但这便是它本该的理所当然的面目,散发着俗世生活的亲切温暖气息。让你可以想见握着它的那双农人长满老茧和裂痕的大手,让你可以想见它置身的那脏兮兮的灶台和黑漆漆的屋子,也让你想见他背后的那无数张饱经风霜和沧桑的脸。

它是一切乡村精神和气质的的一个缩影。

如今,无论在城市和乡村,都已经难于见到这种古老的灯盏了。现代文明的发展已经几乎将它淘汰出这个世界。它们成了古董,或是被人丢弃遗忘在角落里。即使见到,它们也多是已经被农家人洗得亮晶晶的一尘不染,失去了它曾经的风霜面目,失去了它本该的那个油腻腻的面目。它们似乎不再代表乡村的什么了,更多的展现着城市的追求和方向,但却有些不伦不类。现代文明对于“洁净”的追求也压迫在它身上,我们曾经那种艰辛却甜蜜的安详生活也似乎因此被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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