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集合!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依然期盼着部队召回的军令。我相信,每一个热血青年、每一个退伍士兵心中都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不管军旅生涯多少年,都是无悔青春岁月。但我更相信,每一段军旅,都有遗憾的。出生在和平年代,战火硝烟,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遥远而又不能企盼的。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见到现役军人都想和他握手,敬礼。是老首长,还是老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都是在部队里站过岗扛过枪的人民子弟兵。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依然不敢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而日常里,更不是劈柴,喂马,仗剑天涯。去年清明,写过一首诗:
青山掠眼,千层云,驱车百里新田地。此清明,追忆书生,指点江山万余字。
军魂忠心,未曾改,愿随队伍前线去。集英烈,所向披靡,壮我中华归故里。
老话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可是,当兵几年,我也不后悔呀。只是在寻常的生活点滴里,健身,跑步,谈笑间,睡梦里,总有触动当年的记忆。比如,防空警报,触动了我那些年里的紧急集合。
“呜~—~—呜~—~—”
迷蒙的睡梦中,我听到紧急集合的蜂鸣声。立马掀开被子,棉衣、灯芯绒、数码迷彩衬在一起的衣服,一下子穿到身上,再花几秒扣好扣子,就开始叠行军背囊,军被三等分对折,捆扎三横两竖,扎编织腰带,挂行军水壶,挂毛巾,塞鞋子,别脸盆,戴上头盔出大门。
营房里只有星星和雪花映照进来的光,除了班长压低嗓门说,不要用手电筒,动作要迅速到位。就只剩下脸盆、行军水壶和被褥、衣服摩擦的声音。
我们的眼睛已经习惯了在微弱的光线里,识别出军绿色的被子和水壶,还能凭身影辨别出那个是班长,那个是战友。倒是那个黄色的脸盆,在每个新兵背囊后面夹着,在营房外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分明。
三四分钟后,新兵一连一排八班整装完毕,班长随即下令前往连队集合地点。
总是有个别班排拖拖拉拉,到最后一个排向连长报告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一分二十一秒。我曾经 数过,从营房最边角落的房间到连队集合地点,小步数要走三百六十九步,大步数要二百九十六步,期间要走出两个门,下两次楼梯。
漆黑的夜里我们都看不清新兵连长的脸,只听得他洪亮的嗓音:都听清楚了!我不管你是谁,现在都围绕这个操场跑20圈,谁TM掉脸盆掉水壶鞋子,都不许捡,被子散了,抱着也要跑完,都明白了吗?
“明白!”
开始跑!
“左转弯,跑步——走!”
各个新兵班长依次带着自己的班,战战兢兢地跑起来了。
没多久就开始听到铝制水壶、塑料脸盆、解放鞋撞击水泥地面的声音,谁的水壶没装水,一下子就被发现了。脸盆也不安生的,嘭嗙落地,队伍里,大家都没敢停下来,踩到解放鞋,也不知道是谁掉的。我机智的把手反抱住被子,慢跑着,摸索着,还好,都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一圈又一圈的跑完。
想象一下,半夜两点钟,远离大陆的海岛上,没有城市璀璨辉煌的灯火,只有星星闪烁的夜空下,一群年轻士兵不敢惊动渔火的夜训,画面何其美哉?而当我们从这个操场撤离的时候,画面又何其不美哉?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