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辞而别

人世间总是这样，祸不单行，福不双至，我一直以为失去Leslie就像生命没有了颜色，可是我却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简单得很，缺少什么人都能过得下去。那段时间我情绪不佳，每天宅在家里，恹恹地翻书上网游戏，不想见人亦不想理会他人。直到大半个月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最近一直没有老叶的消息。

得知老叶不辞而别，已经去了法国的消息时，我忽然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这个世界并没有书中那般温润和暖，世上没有什么人能陪你同生共死，有的只是一半流离一半做戏。曾经老叶是我的小小世界，小小保护伞，老叶带给我那些许的温暖，都流淌在我们每次的嬉闹斗嘴间。我一直以为我只是把老叶当做兄弟，因为我明白他的好，依赖他的存在，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样自私自利的我一直在耽误他的时间。

如果没有明天，那就不要随意许诺，如果没有诺言就更加不需努力等待了。世界上最痛心的离别不是老叶不辞而别袅无音信地走了，而是我明明知道他要走却装作蛮不在乎，明明需要他在身边却假作坚强独立！

其实，如果时间如流光可以回溯，我好想对他说，你还没有走我就后悔了。好想再一次地拨通他的电话，听听他的声音，好想给自己一个理由任性任情，不管不顾地跑去找他，可我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其实我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爱情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莫测的东西，就像海上涌起的浓雾，船后面的水波纹一般，是在过去之后才慢慢发现其中的美好。而很多东西，只有失去了才能体会到它的重要。

当我接到老叶留给我的书信时已经是他离开的十天之后了，那封信转转折折地终于飘到了我的手上，一封薄薄的信件，我居然觉得它重逾千斤，根本无法打开，好像是老叶离开时的依恋都装载在了里面，也像是老叶最终选择不辞而别的无奈和遗憾。

To Angela,

对不起，安，我喜欢你！我一直很想当你的面对你说，可是一直都开不了口。也许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就想一直呆在你身边。你需要的时候我就出现，不需要我还是在旁边默默地关注你陪伴你。

一直以来去法国读书是我的愿望，可是天晓得，居然让我在准备出国时遇到了你，和你一起的日子过得好快，也好辛苦——我曾经无比期待着你会挽留，哪怕你说一个字，一个词也好啊，可是你却一直没有任何表示。在我面前，你一直装傻充愣，你只是举棋不定，你在处处逃避。

也好，是时候来帮你做这个决断，我走了，我放手了。可习惯了有我在身边的你能适应我的不辞而别吗？

我走出机场的时候，忽然间明白了，有句古话叫做“只慕鸳鸯不慕仙”的。我原本认为人生的权利富贵都不过是一场过往云烟，只要有一个人肯拉起我的手，告诉我有我在身边就足矣了。可我等了那么多年，那么久，都始终等不到这个人这句话。我才发觉自己真是愚蠢，心太痴，将人家的信口一句笑话当作了金玉良言。

所以不要难过Angela，一切的缘分都是注定。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祝你心想事成！

老叶

老叶的信深深地刺痛了我，为什么我一直把他放置得那么远？在Leslie面前我是傻子，是痴呆，是一根筋，而老叶在我面前又何尝不是这样？难为我们是如此的相像，却又如此寂寞？

我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告诉我要好好读书，长大以后才会有清闲高薪的工作，美好的前途；长大以后我顺利的找到工作，然后他们告诉我应该好好相亲，找个靠谱的好人嫁了，才会有稳定安全的家庭，听话的小孩和简单平凡的生活，可是这么多年了，却从来都没有人告诉我应该如何去恋爱，如何去发自内心地喜欢一个人，以及如何表达自己的喜欢、厌恶、惊恐。我曾经像一棵藤蔓一般缠住老叶，让他为我疗伤为我舒缓情绪，可是我忘记了老叶也有自己的事情，他的离开也是因为我的摇摆。我一直以为只要有脑子就可以处理好感情的问题，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感情的问题是人世间最复杂的问题，稳妥处理感情能力并不是天生的，可捧出一颗真心任人践踏的卑微，却是放下身段后的挣扎。

爱情里面没有天平，无法估计等值的交换，可是爱情里有的却是真心真意。哪怕你不稀罕，我还是给你，哪怕你不在乎，我还是陪你。只是一切都是时间的限定，食品有保质的时期，而爱情自然也有，他的时间到了，所以老叶也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我拿起手机，翻看法国巴黎的时间，在世界地图上一遍遍地比划着法国到中国的距离，原来老叶与我已经相去万里、天各一涯。就算地球是圆的，老叶也未必会绕了一大圈再走回来了。

我忽然明白了，放弃和离开就是人生的一部分。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