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情感超越时空和国界 ——从图书•电影•舞台剧三个维度看《
1月份的时候,朋友发来舞台剧《战马》的现场图片,连用了几个感叹号,说“非常好”,建议我去看。他是个编导,我当然相信他的专业眼光。2015年,作为中英两国戏剧战略合作的首个剧目,中文版舞台剧《战马》成为中国舞台年度大戏,已先在北京、广州热映多时。上海的排档是到一月中旬,为了更完整地观看舞台剧,我又看了《战马》的电影和图书。
故事的脉络基本一致:一匹叫乔伊的倔强小马,被纯良、坚持的主人艾伯特驯服成了干农活的良马。由于一战爆发,马被征召入伍,经历了战争的残酷洗礼,遭遇了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老人、孩子、军官、士兵等形形色色的人。随后艾伯特也参加了战争,人与马在战场重逢,最终共归故里。
这样一部作品,以独特的视角(马)反思战争,出版了30年不仅影响了世界各地的孩子们,还被搬上大荧幕走上舞台,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它超越时空和国界的内核魔力,使得它不再仅仅是一本薄薄的儿童文学作品。
A面电影《战马》
动物电影难拍,难在对动物的调度上。印象最深的有法国电影《熊》,几近写实记录,主角是一只小熊,唯一出现的猎人只是动物世界的闯入者。
2011年,大导演斯皮尔伯格把《战马》搬上宽荧幕,主角乔伊显然不是自然物界中的野马,所以导演要照顾到多重关系,不仅要讲马,还要讲人与马、马与马的情感互动、马与社会大背境的各种关系。通过娴熟的剪接、人物的表达、风光的描摹技巧,讲述了主角乔伊与艾伯特:在英国的乡村牧场上,驯服与被驯服,一派田园牧歌的壮美风光;战争的色彩一变为灰冷,乔伊一次次失去庇护者,一次面临命运的安排,困倒在铁丝网中;最后重逢走温情路线,战争中的残酷让位于人性中的善-----信念、友情始终贯穿其中。
但影片中规中矩,并不受好评,在于剧情流水帐,桥段老套,冲突不够,而且口号意味有点重,离打动人总差一口气。
B面舞台剧《战马》
与电影相比,马毫无疑问地成了当仁不让的主角。乔伊和托普桑,是两匹木偶马。仅木偶马就很让人兴奋了。
这是两匹灵魂之马。
南非HeadSpring木偶团制作的马偶确实是神来之笔,也是舞台剧最大的看点。操纵1匹马偶的3名演员练就了惊人的默契,与马偶完全融为一体,惟妙惟肖地描摹出马儿昂头、喷鼻、撅蹄、甩尾、飞奔的各种姿态,两匹高头大马如魂灵赋体,超越了108斤的“肉”身,变得轻灵、生动。细腻而真实地表现了马的高兴、悲伤、挣扎等心理情态,这是一匹有感情、有性格、有态度的马。马偶,似马非马,却超越了真马的魅力。
与电影的叙事语言完全不同,舞台剧的结构改编后更便于展现。沿着时间轴,一切聚焦于马,运用了大量的想象力、空间操纵、光影技术、象征主义等技巧,确实是一场视觉盛宴。一些细节也值得一提,比如诙谐幽默的鹅偶总不忘关键时候来串场,很好地调动了观众的观影气氛(剧长三个小时);用农场女的音乐来转换场次,象一条链子保证了结构的完整和回环。
不知不觉,在悲伤、惊叹、感动、会心一笑中,要传达给你的概念一个不漏:信念的强大、友情的美好、和平的重要以及人与物的平等。这是剧高于电影的地方。
C面儿童文学《战马》
回到本尊英国作家迈克尔·莫波格1982年的儿童小说《战马》。创作起因于:迈克尔在乡村酒馆里与一名一战老兵聊天时,发现一战时曾有上百万匹马参战,但只有很少的马能活着回来。它们与参战的士兵一样,被炮弹、机关枪、步枪击中或因为身衰力竭而死在铁丝网、泥沼和沙滩上。迈克尔很受触动,决定写一部以马为主角的作品。
在书里,乔伊用第一人称,用它的眼睛观看人类和战争。孤独的人与孤独的马,成了战争中最牢靠的朋友。他们是战争的参与者,也是战争的受害者,更是战争的反思者。作品中有大量的独白:
战火纷飞中的感叹:“朋友们,我跟你们说,”一天,他对我们说,“听我说,我是军营里唯一正常的人。是其他人疯了,可他们不知道自己疯了。他们在打仗,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打仗。这不是疯了吗?一个人在杀别人的时候,只知道对方的制服颜色不同,说的语言不同,根本没有真正开明白到底为什么这样做,这怎么可能呢?他们居然说我疯了!你们俩是我在这场愚昧的战争中遇到的唯一正常的动物,你俩和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你们被带到这里。要是我有勇气---不过我没有---我们就沿这条路逃跑,永远不回来。可是,那样的话,他们抓到我后会枪毙我,我的老婆孩子还父亲母亲会永远为此感到羞耻。所以我就这样以‘疯老头儿弗里德里克'的身份熬过这场战争,这样等我回到施莱登市后,我就又成了这场混战前人们熟知并尊重的屠夫弗里德里克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鲁迪道,“卡尔,你看看这匹马。你难道看不出它很特别吗?这可不是一般的老马。它神情高贵,举止优雅、沉着。这不正是人们渴望却永远难以达到的境界吗?我跟你说,我的朋友,马是有灵性的,这匹马更是如此。上帝在创造它们的那一天就注入了这种灵性。在这场肮脏得令人作呕的战争中,发现这样一匹马,对我来说,就像在牛粪上找到一只蝴蝶。我们和这样的动物并不属于同一宇宙。”
托普桑死时的静默:“天哪,它死了。”他满脸忧伤。“为什么?”他问道,“为什么这战争要毁掉一切漂亮美好的东西?”“它是我的朋友。”弗里德里克只说了这一句,就跪在托普桑身边,解下他的马笼头。
英德士兵共同救助马匹时的对话:“大概再过一小时,也许两小时,”他说,“我们会竭尽全力地互相屠杀。只有上帝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估计上帝大概都忘记为什么了。再见,威尔士人。我们已向他们展示了,对不对?我们向他们展示了这样一个道理,只要人与人之间互相信任,那么任何问题都会得到解决。只要互相信任,对不对?”
与艾尔伯特再度团聚前:“戴维,有些马也许听不懂,”艾伯特说,“不过,总有一天,其中一匹马会听懂。它会来到这里,会听出我的声音。它一定会来的。那时,你就会见识一匹可以听懂我说的每句话的马。”
这些拟人化的语言、平等性的思考,在孩子眼里都是寻常不过的,但成人却往往丧失了这种纯粹和神性。在我眼里只有好的作品和坏的作品之分,所以,不要单纯把它当儿童文学看。没有高超的文字和叙事技巧,质朴的情感和朴实的文字仍然能够超越年龄、时代和国界,具有经久不衰的魅力。
最后,当然要提醒一句,时间顺序如下:1982年的作品;2007年的舞台剧(中文版2015年);2011年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