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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大河烈风(7)

2018-04-14  本文已影响0人  赫连长河

第2章 情中情逞威夺侄 怒上怒技惊四座(三)

老掌柜姓赵名润堂,家就在镇上,是这个镇子上的老住户,四五十岁年纪,中等身材,一脸灰白的络腮胡,外表看似粗鲁,实则为人温文尔雅、做事滴水不漏,做高家货店的掌柜也有十来年的时间了,和王怀章在高家货店里并称“内赵外王”,高友德视他俩为左膀右臂。赵润堂一生只有两大爱好——饮茶和书法,每天早上把当天的事情安排妥当,便会在房中挥毫泼墨一番。王怀章问得老掌柜在,就知道他一定在房中练习书法。
王怀章在门外打过招呼直奔赵润堂书房,赵润堂正站在书桌后面运笔,“老哥哥还是这么有雅兴。”王怀章一面呵呵笑着打趣一面将两包茶叶放在窗前茶几上,赵润堂并没抬头就听出了是谁,他一面运笔一面说:“是怀章来了,你先坐。”他运完最后一笔,笑着拿笔点指王怀章:“你呀,每次见面你不先打趣我几句,你就浑身不舒服。”说完,将笔放在笔架上,拿起毛巾擦着手来到窗前招呼王怀章坐下。
“这次走货我估摸着老哥哥的茶叶快喝完了,所以就给你带来两包茶叶。回来时你正好告假,今天特地送来,这可是上等的明前茶。”王怀章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壶沏茶。
赵润堂也不推辞:“上次你给我带的还真快喝完了。”王赵两人边喝茶边聊天,聊来聊去,王怀章就问:“老哥哥,我平时忙于走货,对于镇子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你可知道咱镇上有个如意赌坊?”赵润堂思索着说:“嗯,是有个如意赌坊,好像是年前冬月开的……诶?奇怪了!吃喝嫖赌你一样不沾,怎么问起这个了?”话说到此,王怀章也就不隐瞒了,把王怀俊的事一五一十向赵润堂说了一遍。
赵润堂听完摇头叹气道:“哎呀,你这个兄弟怀俊,咋糊涂到这等地步!摊上这样的事真是家门不幸啊!”王怀章长叹一口气道:“是啊,家门不幸啊!但这件事我要是不管,谁还能管呢?毕竟他是我的亲叔伯兄弟啊。”赵润堂摇着头直嘬牙花道:“怀章啊,咱们这关系,我不和你藏着掖着!若是别的什么赌坊,就凭你王怀章在咱镇上的威名,任谁都得给你几分薄面,我也没什么担心的,可如意赌坊这滩浑水不好趟啊。如意赌坊的东家是何屯的何金耀,说白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不足虑,可他叔叔是刚到任的镇长何仕理,人称‘何秃子’,为人心黑手狠,到任还不满一年,老百姓对他是一片骂声,何况我还听说这个何镇长和县长孙鼎臣似乎还有什么关系。兄弟,你要三思呀!”
王怀章听完一笑:“多谢老哥哥提醒!不管他如意赌坊这滩水有多浑,我既然要给我兄弟怀俊摆平这件事,我就什么都不怕。再者,我又不是去闹事,只是求他宽限几日,我好筹够钱还上我兄弟的赌债,至于孙县长那里,我和他曾有过几次照面,想必不会有什么。”
赵润堂点点头:“兄弟办事还是牢靠的,我放心。可咱毕竟只是买卖人,看不究竟官场的深浅,还是小心为上。”说完,赵润堂站起来走到书架前蹲下,在最下面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布袋,打开数了数,拿出几块大洋放进小抽屉里,然后拎着布袋转身回到王怀章面前说:“兄弟有了难处,当哥哥的也帮不了什么,这是前几天别人还我的十几块大洋,再加上我背着孩他娘攒了点私房钱,刚才我拿出几块大洋用于日常周转,剩下的总共有五十块大洋,兄弟先拿上救急,要是不够咱们再想办法。”
“使不得使不得!”王怀章赶忙推辞到,“兄弟今天来,一是看望老哥哥、二是打听一下如意赌坊的事,不是来找老哥哥借钱的,这钱我是万万不能收!”
两人好一阵推让。最后,赵润堂说:“兄弟,咱哥俩什么交情!你就别再见外了,你也曾经接济我,救过我的难,你现在有难处了,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管呢!这样吧,这钱不是送你的,就算是哥哥借给你的,等你周转开了再还我。救急要紧,你就收下吧。”说着,将钱袋子紧紧捂在王怀章的手里……
高家货店管事房内,桌子上放着老掌柜的那个钱袋。王怀章背着手踱来踱去思虑着发生的事,总感觉事情不对劲却理不出个头绪,“到底是哪不对呢?”王怀章自言自语道。自己在商道上摸爬滚打二十年,遇到的险情不计其数,每次都能化于无形,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自己也算是一块老姜了,可这次听老掌柜的一番话,感觉自己好像处在无边无际的茫茫浓雾中,官场上的事真的是不清楚,迷茫、困惑、无助,该怎样拨开云雾见日月?按理说,怀俊欠如意赌坊的债,欠债还钱就是,无非提高利息不至于逼迫怀俊卖儿抵债,如果仅仅是因为钱,那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算个事儿!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难道如意赌坊针对的并不是怀俊本人而是另有其人?那么这个被针对的人会是谁呢?难道这件事是冲着自己来的?不对!自己纵横商旅虽然强势却不霸道,为人处世还算平和公道,都是与人结好并没有与他人结仇,况且与官场之人并无过多来往,如果真是针对自己,那图的是什么呢?权?利?情?仇?好像和自己都不挨边。怀俊陷入如意赌坊,如意赌坊的掌柜是镇长何仕理的侄子何金耀,镇长又因为如意赌坊似乎和县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看来,症结所在就是镇长,与其去如意赌坊,不如先去找镇长商谈此事,也许从言谈话语中能探个一二,然后再去找何金耀不迟……对!先去拜会镇长。
王怀章想到此处揣起钱袋抬腿走出高家货店,在街上购置一些礼品直奔镇府。
镇长何仕理在府内闲来无事,召来何金耀斗蛐蛐打发时光。值事员进来通报,说是高家货店马队管事王怀章求见。何仕理何金耀叔侄二人相视一笑,何金耀说:“叔,该来的终究是来了。”何仕理挑挑眉毛对值事员说:“让他在客厅等候。”值事员退出传话。何金耀凑到跟前问:“叔,接下来怎么办?”何仕理微微一笑:“看来这个王怀章还是懂些路子的。”然后对何金耀耳语几句,起身奔前面客厅。
王怀章将礼物放在客厅茶几上,站在一旁等候着。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王怀章就听见屏风后面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哈哈哈哈,是怀章吗?”话到人到,屏风后面踱进一人。王怀章看来人,四十多岁的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个头不高,身躯肥大,头皮锃明瓦亮寸毛不生,圆胖脸、三角眼、吊梢眉,双唇上挂着稀稀拉拉的胡茬,脸上虽然笑着却让人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不舒服。王怀章施礼:“敢问是何镇长?王怀章有礼了。”何仕理抢先一步抓住王怀章的双手:“这里没什么镇长,鄙人正是何仕理,来来来,快坐快坐;来人,上茶!”王怀章随着何仕理坐下,然后欠欠身说到:“何镇长到任,怀章本来早该登门拜会,只因琐事缠身耽误了,又怕高攀不起,一直未能成行,今天特地带些薄礼来……”何仕理摆手打断:“哈哈,怀章兄弟客气了!我初到这里就听说了怀章兄弟的大名,兄弟祖上又出过举人,就算是我这个镇长见了举人老爷也得矮上三分,说到底咱们呐是一家人!今天怀章兄弟能来,令寒舍蓬荜生辉,鄙人非常荣幸非常荣幸!”王怀章忙说:“何镇长这么说,怀章真是惭愧惭愧。”何仕理道:“诶,我说得可不是什么客套话,不瞒兄弟说,咱们交往少你不了解我,咱们交往日子长了你就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我喜欢结交朋友,像怀章兄弟这样走南闯北的好汉,我早就想交往了。”
何仕理的热情并没有让王怀章有所释然,反倒增添了几分小心。在当今这个鱼龙混杂凌乱不堪的年月,官匪难分,说东却是西、说白即是黑,谁又能看清他人肺腑?心不饶人嘴上甜——自己与何仕理从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面他如此热情很不正常!自己确实是有些小名声,但还不至于让一个堂堂的镇长这般抬举,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罢!管他卖的什么药,任他绕来绕去,我只开门见山!
想到此,王怀章便说:“何镇长,今天怀章到此,一是来拜会镇长,二是有一件事情相商。”何仕理一愣,忙点头道:“哦?但说无妨!但说无妨!”王怀章盯着何仕理慢慢说到:“何镇长,咱们镇上年前新开了一家如意赌坊,何金耀何掌柜可是令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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