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妓也有心,只是将军不信
大漠里的滚滚黄沙被风吹起了波浪,一行车马劳顿的人已经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滩走了三天三夜,他们身上的战甲残缺了征伐的伤悲,斑斑血迹见证了成败的兴废。
一间客栈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对于这群伤兵败将来说,这是存亡的出路,也是生命的救赎。
客栈里只有一个老板娘和几个小伙计,看到百十号将士愣了一下,转而各忙各的好像对将士们的到来没有一点惊讶,只有老板娘开始招呼着伙计们上水、饮马、准备饭菜。
带头的将军脱下锈迹斑斑的红樱盔,落座在客桌的一角,发髻半散半盘的乱在耳际,刚毅的脸庞上长满胡茬,从焦裂的嘴唇中挤出一句话:“我乃望青城守军统帅孟义,三日前我军在望青关大败,只生还了百余人…今率众将士途经于此,多谢掌柜招待,待我等重整旗鼓必将来此重谢。”
“我识得你!”
老板娘只回了四个字,却让孟义一愣。
孟义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老板娘,只见她一袭红衣罩体,乌黑的秀发随性的扎在脑后,雪白的瓜子脸,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修长的玉颈下酥胸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芊芊玉手上戴着一个银手镯,手镯的表面上浮雕着繁琐却不凌乱的优雅花纹,点点的银光宛若星空般绚烂而美好。
这容貌,这身形,这手镯竟是那么的熟悉,孟义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如月”。
“算你还有良心,我以为十多年不见,你已把我忘了呢!”如月虽是说的轻松,却是叹了一口长气,面色绯红,来到孟义身前,坏笑着看着他,更显泼辣。
“如月…没想到十几年不见…你变化甚多,我还真是差点认不出,没想到当年送你的手镯你还戴着。当年我不辞而别,不知是否还记恨在心?”
周围的将士本就劳累,一看大将军与老板娘似是旧人,也都识趣的给两人让出了单独叙旧的空间,各自走到角落休息去了。
“记恨可不敢,毕竟当年的千夫长如今变成了大将军,能记得我这个青楼里的花女已经让我知足了!”
话虽这么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透露着一丝不满的情绪。
“这些年征战南北数次陷于险地,每逢此时确有想着你的音容笑貌,无奈大丈夫不能儿女情长,深情败给了沙场。”说完,孟义长叹一口气,望着如月的眼睛多愁且温柔。
如月笑了笑,道:“大将军此次到访可多待几日,酒水菜肴全免,待车马恢复再赶回城中整顿不迟。”
“多谢掌柜好意,明日我们便要启程,两军交战之际,我们要尽快回到城中进行下一次大战的准备。”说完,孟义又问道:“当年一别,不知你这些年过的如何,你是何时在这里支起这间客栈的?”
“你走后我伤心了好一阵,本以为遇到了生命中的寄托,听到的却是你远赴边疆征战的消息。我不远万里来到这戈壁滩,就是为了让从途经于此的将士们有个落脚的地方,因为见到他们,我就仿佛见到了你。”
顿了顿,如月接着说道:“后来我托人打听过你的消息,听说你当上了统帅将军,即喜且悲,也曾想过去找你,只是你我身份还如当年一般悬殊,我又怎好去打扰…”
“别说了!”孟义将话打断,道:“时过境迁,你也变了,再不是当年那个为了我不当花魁的任性丫头了,今天能遇见也是有缘,就不说这些伤感的话了。”
如月听后露出苦笑,强掩委屈,不再多言,转身吩咐伙计们上菜去了。
第二日,经过一夜的休整,众将士恢复了大半体力,与客栈众人道别后向着城里的方向出发了。
临走时,老板娘问道:“我不是花女了,如果我等你,打了胜仗会回来娶我吗?”
“你不用等我打完胜仗了!”说完,孟义不作停留,一拍马背,只留下一道远去的背影。
午时,老板娘拄在柜台上不知在想着什么,最年轻的小伙计问道:“你在这里等了他这么多年有意义吗?”
“有意义啊,能够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很好吗?起码我知道他是死是生呀,如今我知道他很好,做了大将军,证明当初我的眼光没有错呀!”
说完,老板娘笑了起来,只是眼角的泪花没有被伙计看到,有一句话她也憋在了心里:其实妓也有心,只是将军不信!
正在这时,大门被推开了,脱掉盔甲的孟义走了进来。
“你…”还不待老板娘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孟义便开口道:“你不用等我打完胜仗了,今天我就娶你!”
老板娘破涕为笑,只说了一个字:“好!”
……
戈壁滩。
一众将士望着脱掉盔甲的孟义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副将开口问道:“将军,你这是?”
孟义望着客栈的方向,浅浅笑道:“如果没有她我们都会死在这沙漠里,如果没有我她的心也会死在情海滩涂上。这些年我已向疆场证明了我的勇敢,余生我只想向她证明我的深情。回去吧,就说我死了,跟了我这么多年…将军你来当。”
他顿了顿,长叹一口气,抛掉犹豫。
“为了这个姑娘,不要这荣华又怎样!”
其实妓也有心,只是将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