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小事(一)重来一次儿童节

2017-11-20  本文已影响0人  星谈漫读

      连续几天的阴雨在昨晚结束,亲切的太阳公公用他亮眼的光芒迎来了六月的第一个节日。  余力无精打采地整理着衣服,儿童节对她来说没有意义,既不是儿童又不是小孩儿的妈,完全扯不上关系。但节日海报一张张,一片片,花红柳绿,想不被感染都难。

        “嘿,过节呢,开心点。”虞霜华兴高采烈,神采奕奕。

      “我的节日早就过了。”余力没好气地说。

        虞霜华作惊恐状,“这么快就将自己归为妇女啦?”

        “五四青年节好不啦,”余力解释着不忘揶揄她,“打扮这么周正,又去约会啊,连儿童节都不放过。”

        “对啊,现在正式向你发出邀请,请问于力小姐是否愿意同我共度节日呢?”

        “本人从来不过儿童节。”余力的拒绝干干脆脆。

        “今年我给你过儿童节,就当我是妈妈或阿姨或姐姐,你只管重返童年。”虞霜华此时颇有长辈风范。

      “做长辈是要付出代价的。”

      “吃喝玩乐一切消费包在我身上。”虞霜华底气十足地拍拍胸脯。

        “有什么阴谋,从实招来?”

        “哎,看看你自己,受虐狂啊,就不能对你好,非得嘲笑你打击你压迫你贬低你指使你,那样才开心,对不对?”虞霜华痛心疾首,“纯粹点,闷了快一个星期了,差点变蘑菇,出去透透气,晒晒霉,很过分么?过节,只是应景而已,总得给节日点面子吧!”

        面子,祖国有多少花骨朵啊,谁稀罕你呀!余力暗地里嗤之以鼻,然而还是交待了小音溜了出去。

        此时她们坐在了实验小学的礼堂中,是随大群的人流来的,虞霜华埋怨冒充儿童亲属是罪过,余力却认为儿童节就要参与到儿童中去。总之,既然来了,就安之吧。余力环顾四周,悄声说,“你看乌压压的阵势,我有预感要见证奇迹了。”

        “噢,那就让我们一起期待吧。”虞霜华无奈的摇一摇头。

        首先,园长致辞。接着花红柳绿的开场舞拉开了序幕。红头花,绿衣服,手持彩旗跳起来,夸张的绿眼影与浮夸的高原红似整容般的让人分不出你我她,颇有春晚的风格。在座的各位或拍照或录像,或者交头接耳评价舞台上的某某某。 虞霜华百无聊赖,十几年过去了,还是这个套路,一丁点儿都没改变,与时俱进在这儿是句空话。依稀记得,天不亮就起床,早餐吃了巧克力牛奶糖和肉馅大包子,爸妈生怕能量不够晕过去,到校了开始折腾头发,梳理,打毛,卷卷,扎扎,橡皮筋,发夹,定型喷雾,跟不要钱似的。好不容易成型了,被判不合格,拆了重来,再不行,还重来,平常不耐烦的家长老师们此时仿佛打了兴奋剂,越挫越勇,这可苦了战场的一亩三分地,头发差点就被连根拔起,头皮貌似脱离头颅,第一次觉得要是光头多好啊,弄个假发一扣,完事儿。化的妆啊,现在看来惨不忍睹,当时却新鲜的很,都不愿洗掉,哪怕用的是不知名的、三无的小店化妆品。  余力被震撼了。那些小小的人儿一摇一摆,一跳一蹦,在多彩的灯光下宛如小精灵。个人才艺展示更是不得了,小姑娘的悦耳古筝,小男孩儿的夺目武术,不过五六岁而已呀!

        “小鱼你看,表演多精彩,我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余力泪含双眼,继而泣不成声,无法抑制地掩面大哭。 虞霜华没有嘲笑她,也没有安慰她,只是不停地递纸巾。她明白,不是每个儿童都有节日,有礼物,有祝福。

        余力终于在众人的冷眼和责备中止住了情绪。虞霜华揽住她的肩膀,悄声说:“也许我们的快乐建立在人家的痛苦之上。”

        “为什么这么说?”余力不明所以。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为了演出,前两个月就开始排练,上课老师教,放学家里练,中间的困难辛苦,只有自己知道,说不定还羡慕你能玩泥巴呢!”虞霜华说的确实是亲身体会。分解开的舞蹈动作,失了美感,反复练习,枯燥至极,出了多少汗,流了多少泪。哎,一言难尽。

        “观众的掌声会补偿所有的付出,不是么?”

        虞霜华无法反驳,当她领舞的表演完毕,观众雷鸣般的掌声,照相机的咔嚓咔嚓声,使她霎时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她没有窘迫没有不知所措,而是骄傲地扬起头自信的微笑,这些喝彩,是自己应得的。

        “咦,现在小孩子挺有音乐天赋,节奏踏的那么准?”余力忽然冒出个问题。

        “不要迷信,要科学,别只看到台上的精彩表演,更要注意到角落的幕后英雄。”虞霜华指着舞台边边上的手舞足蹈的老师。

        “噢,怪不得她们眼睛瞟啊瞟的。”余力恍然大悟。

        “老师是最应该感谢的,手把手地教唱教跳,台前隐蔽指挥,幕后忙碌服装道具,却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虞霜华感慨着,她记起了黄老师,怀着孕还跑前跑后忙个不停,事后却被一家长骂不让她女儿排前排,表演时都看不到,在亲朋好友面前丢了份儿。黄老师红了眼眶却没说话。她会很难过的吧,但没人注意到,小朋友都在家长的赞美声中回家去呢。虞霜华有些愧疚,至少欠她一个安慰。

        演出接近了尾声,在大班的毕业表演中闭幕,说真的,很伤感,毕业季的别离总是带着明媚的忧伤。有的转校,有的离开这个城市,在一起的也许会认识新朋友而不再亲密,但不管怎样,他们的选择都是最好的。

        儿童套餐很实在,除了可口的饭菜,玩偶和图书也深得小朋友喜爱。摆弄着凶猛的恐龙,翻着精美的科普图书,余力像个孩子一般新奇,恨不得去向其他小朋友展示,炫耀,交流。

        “你的满足阀值这么低,容易被骗哦!”虞霜华打趣,“快吃吧,你开心我就快乐。”

        游乐场才是欢乐的海洋!管它骄阳似火,大人小孩子如脱缰的野马,笑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旋转木马,碰碰车,太空漫步以及小火车,再大的年纪坐上去,都能感受到童真。

        “没有过山车鬼屋,可惜了。”虞霜华遗憾地说。

        “那是酸爽的刺激,不是愉悦的放松。”

      “你玩过?”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不跟你争了,我们坐海盗船吧,总得稍微刺激一下吧?”虞霜华提议。

      余力盯着海盗船如不倒翁一般左右左右的冲刺,心里发毛不禁打了个冷战。唉,舍命陪君子吧!坐好系上安全带,余力就闭上了眼睛,等待风暴的来临,仿佛身处地狱。船开动了,余力一手紧抓护栏,一手紧握虞霜华的手臂,摒住呼吸,任秀发在风中凌乱。向下冲,感觉要脱离座位滚下去了,向上走,是不是要飞出去了?好难过,心脏要爆掉了,但极度紧张恐惧导致的痛感过后,竟有不可言传的畅快,成仙儿就是这样吧!慢慢的,慢慢的放松,卸下无谓的胡思乱想。

      “劫后余生吧?”

      “什么?”余力有点回不过神。

      “难道不是怕机器出现故障被甩出去?”

        “才没有呢,人家第一次体验,紧张难免的嘛!”余力解释着。

        “可以理解,不过它可不接受。”虞霜华指着发青的手臂嗔怪道。

        “别登鼻子上脸啊,还不是为了陪你。”

      “好好好,为了我,难道你就没体验到新世界?一脸的陶醉,说说感受吧。”

        余力思考了一会儿,回味了回味,想表达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只好笼统地说成微妙。

        虞霜华诡异地笑了,“确实很难表达清楚,尤其是想象力匮乏的人,不过,有种感受和它类似,”她凑到余力耳边,悄声地呼出,“高潮。”

      余力竟然脸红了,害羞了,尴尬了。好,目的达到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宛如天堂。虞霜华埋怨,“真是服了你,一遍又一遍的木马碰碰车,没看到安全员嫌弃的眼神么?”

      “没有。”

      “告诉我,今天是不是十分特别格外开心?”

      “一般般。”

      “以后让你写一篇命题作文《难忘的一天》,会不会想起这一天?”

      “也许。”

      过河拆桥!虞霜华跳下床,要给她一记枕头闷,然而看到她熟睡的模样,无奈地帮她掖了掖被角。

        “谢谢你。”余力忽然呢喃出一句话,这是她对虞霜华由衷的感谢。她的童年没有舞台游乐场,没有玩具新衣和快餐,有的是泥巴皮筋捉迷藏,野果野枣和野兔。尽管如此,那时是真的无忧无虑,自由散漫。如今,体验了别人的童年,算是一种圆满吧!当然,还有意外的惊喜,可能结婚生子建立小家庭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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