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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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岁花期遇闰迟,未许胭脂匀嫩蕊。还教氷雪压枯枝 ,最是前春吟赏地。01.童年,那遥远的雪
今天又下雪了,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
七十年代的农村的雪总是来得早,下得气势磅礴,酣畅淋漓。可雪让我爱来让我怕。
雪下得猛,下得大,扯天扯地地下,一下一两天!
把原先肮脏的农家破落院子,黑乎乎的路面全粉刷成洁白,有时看到雪中梅,很美丽。可有时我很怕,家里穷,没有取暖设备没有多余的柴,煤炭金贵,农户家中谁烧得起?破旧的屋里与屋外一样冷得闹心,破旧的衣服不挡寒冷,吃的两碗红薯稀饭不抗冻不抗饿,日子一天天过,小伙伴们也就被风雪冻住了,大部分出不得门,我就觉得更难熬!
那大雪却往往如那江东大汉,操那铜铁板,大唱“大江东去,浪淘尽”,下得起劲。
傍晚时刮起的暴风雪,那时正极其猛烈。过早降临的冬季,几乎总是以不祥的风雪开始。风雪摧残,蹂躏地面上的一切,在低地上积起雪堆,从山上舔去最后的草茎。尘土,像玻璃屑一样坚硬,随着风雪旋卷。房屋在风的压力下倾斜、呻吟。
风尖啸着,那雪横着飞,一切都弯折、蜷缩、颤抖、惨厉地、多音地呼啸着。
我家那矮小的土坯屋墙被雪埋到一半,柴门被雪着紧紧地拥抱着,风却激情地摇晃着。那树上的冰挂晶莹发亮,长长地在惨淡的冷光中,如那玉箸。
我碰到路上的村里老头儿三爷爷,他用一根草绳紧紧的挽起那肥大的对襟棉袄,穿着那肥大的的粗布棉裤,戴着那破毡帽,缩着脖子,袖着手瑟瑟发抖地走在那冰冷的路上,那别在腰前的旱烟袋,也冻得左右颤抖。
偶尔一两只瘦瘦的猪哆嗦着一步一滑地哼哼着走过。那狗儿紧紧地夹着尾巴,惶惶地挨着墙脚溜走了。那麻雀在屋檐下呆滞地不知所措。
02.冬天里的故事
孩子们的心越来越强大,慢慢地总会开心营造我们的好日子。
我们知道取暖的最佳去处是那生产队的牛屋。牛屋在生产队场院的西北角。生产队的场屋,在北面是一溜六间堂屋,中间有大约有三百平方米的空场,那牛屋是在西北角的三间土坯屋。
我们生产队里饲养着六头牛,两匹骒子,还有两头驴,两匹马。牛有的瘦骨嶙峋,那皮紧紧地包着骨头,稀疏的毛垂头丧气地耷拉着,在那雪花纷飞中,心急地躲闪着;有的肥硕健壮,毛皮油光发亮,如那性感犀利的美女。马一边在刷刷地吃着草,一边招摇地打着响鼻;那马却一边悠然地甩着尾巴,一边品尝着它的草料;可气的是两头倔驴,草不好好吃,却怒目横眉地互相踢着。
饲养员张大叔边用扫把边打着边骂:“你这傻驴,这么好吃的还捣蛋。”我们却哄笑着“谁喂的牲口象谁。”张大叔却不恼,呵呵笑着,拿着烟袋摁上旱烟,拿出火来打着吸了一口,那烟悠然的在屋里转着。
随后他拿出几块地瓜扔给我:“小坏蛋,放麦糠里烧烧。看你冻得鼻涕流过河了。”我欢乐得如小狗,高兴地接过,扒拉开那如脸盆大小的红红的火堆,把地瓜放进火堆,又抱了一堆麦糠放进去。那暖通通的热气便在屋里弥漫开来。
牛屋里的人有五六个,或蹲或坐,热闹得如火堆里的火。
张季正惊惧地讲一个故事:“我三姑家建屋,在拆了破屋后,见一条长长的白蛇,三姑家的两个侄儿拿起一把铁铣要拍死它,其余的人劝,不要拍,放生吧。谁知那笨侄儿的胆子却如头大,愣头愣脑地往那白蛇拍去。众人唏嘘摇头叹息那土墙在里面死死地用木柱子顶着,防止往里歪,那墙基的外面都掏空了,墙也往外倾斜着,那两个侄儿若无其事地在屋里拾掇东西,忽然轰然一声,那墙却往里倒去。众人惊呼一声,急惶惶地扒土救人。扒开了,那侄儿被砸得白眼翻腾,好长气息全无。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过了好久,那侄儿才悠悠转醒,好歹拾了一条命。唉,做人不能太绝,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古话说得好。”
我听得鼻涕快流到嘴角了,忙忙地用手一抹,往鞋底一蹭。
旁边的张红涛说:“真悬,这事也真邪。”
张红涛是个复员的西藏汽车兵。他的瘦削粗犷的脸给风火烤得红红的,他咧着嘴,上气不接下气地在自言自语。他戴着一顶浅顶小呢帽,穿着围着脖子的黄色的军大衣,坐在椅上摇来转去,双脚离地;因此他坐着老是有点。
黑三问:“你不是说在西藏开车那才叫悬吗?拉一拉吧。”
张红涛摆摆手,说:“唉,在西藏开车,那简直是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得带一万小心。我们那是汽车运输兵。路难走,物质待运的堆成山。人少任务重。正险恶的时候是这样的白毛子风漫天的雪。西藏路那叫天梯路,在山间里高低起伏,跟蛇一样曲折穿行在山峦里。山有的细得刚容车身过去,那弯随便转得如大姑娘的腰,时不时地扭腰摆臀。我们眼瞪得圆,心提到嗓眼里,路下边是深得紧的山谷,石子滚下山谷,得好长时间听到回声。”
他停了一下继续讲:“我们车上都带着长长的木板,在窄处停下车来,用木板搭起悬空之处,象小脚的女人在冰上小心翼翼地走过。有时在爬坡时,我们都在车胎上绑上一圈铁琏子,这样就不打滑。不过,等到过了那山坡,到了西藏高原的平坦地面,我们就放开了飞驰,两边是一马平川,累时,合眼睡上一会松开方向盘,那车跑得飞快,不担心车子会出危险。那活真不如现在舒服。呵呵。”
你说两句,我聊两句。饲养员用木枝扒拉开那火堆,地瓜烧得皮焦黄,分开,香香的烧地瓜直钻鼻孔。大家一拥而上,分享着可口的夜宵。
窗外风呼呼地叫,雪斜着飞,屋内牲口安详地反刍,我们惬意地吃着说着笑着,直说得鸡鸣桑树巅,狗吠深巷中。大家便互相寒喧着道别,缩脖弯腰地走出牛屋回家去了。
第二天我家门前的池塘成了儿童乐园。那池塘冻得冰有半尺厚,晶莹地反射着白光。
等待我起床走近池塘,那里黑压压的一片小孩子正玩得欢。
有那滚铁环的,用一个拴着钩子的竹棍,顶着那圆圆的铁环,那铁环在冰上快速的旋飞滚。还有那抽铊镙的,圆的的钢转珠,尖尖的头上按着钢珠,用棍上绑着绳子飞快地抽,抽得那铊镙飞旋如飞蓬,疾如闪电,然后那抽着的小伙伴骄傲地停下,看着与其他小伙伴羡慕嫉妒恨。
还有几个大的小伙子,用铁锤在冰面上敲个洞,那鱼儿不大一会儿就聚集在那洞口附近来,小伙子瞅准时机,用网兜迅速地伸进水里,把鱼网住,那鱼便拚命地在网里乱蹦。
我一看到他们捉住一条,就兴奋地围上去欢呼。
我拿着一个凳子,旁边的小伙伴三儿拿走围巾拴着凳子飞快地奔跑,我坐在凳子在飞驰,风在耳边呼呼地响,两个帽翅高兴地挥舞着手,我们欢快地叫喊着;正高兴地忘乎所以,却一滑啪地一声滑倒在冰上,这样就换了小三坐我来拉。
谩飘荡、海角天涯,再见日,应怜两鬓玲珑雪03.今年的雪另有滋味在心头
现在的雪还下……
到了今天早上,那窗子的玻璃上印着鸿爪梅影。往窗外一看,哇,下雪了。我急急地穿上衣物,往路上走去。天正纷纷扬扬的飘着大雪。雪花大如梨花,轻盈地随着微风在起舞。
捧到手心里,柔柔地软软地,没有冷的感觉,没有凉的温度。如同夏天的苇絮,如同那春天漫天飞扬的柳絮。那雪花不是重重地直直地往下坠落,而是如蝶恋花一样,在空中淘气地跳跃舞蹈。如夏天的蚊蚋,喧闹着,飞翔着,正如天上的白色精灵,雪花晶莹可爱,恰如玉龙争斗时的玉鳞纷纷。
地上早已是雪飞琼枝,万树梨花齐开。
最奇美的是那松柏,岁寒而知松后凋,还是一枝的翠绿,写就了它的生机与一树的欢欣。雪为它悄悄地穿上了一袭纯洁的白色的婚妙,可它精灵一样探着碧翠的底纹。那原先顶着黄中泛白的枯叶的树一夜之间全都披上了白色的连衣裙,娴静地如羞涩的少女;那雪地上的小鸡儿叽叽喳喳地蹦跳着,在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清晰的梅花。麦苗在雪被下安静地做着恬静的梦。
雪下得好大,路面上的积雪厚厚地,行人搀扶着过路的老妈妈。小孩子嬉笑着打着滑梯,美丽的少女穿着娇艳的红色的羽绒服摇着醉人的脚步,轻盈地走。小车在路上排起长长的队伍,那长久等待的大汽车,前面挂起长长的冰柱,晶莹灿然。看路上的树,一树银玉妆扮,树条裹上长长的白金项琏,低低的下垂。那上边树枝上的雪层层地压积着。忽然一下了哗拉落下,枝条舒展地弹跳起来。
我投进了雪的怀抱,畅快地走着。全个大地都掩在了纯洁的雪下。我的心也变得如雪一样的纯洁,世上的红尘的喧嚣,挤不进我的心儿。
我心随雪舞,我心快乐畅然。
外面北风那个吹,雪花还是那个飘,一直穿越到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