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童年

家在大南坡

2020-04-04  本文已影响0人  货车司机牛二哥

                   

这些年去过很多的地方,写过很多心得,笔下的视野总是在他乡逡巡,认为灵感和诗都在远方。

可是,几十年的风雨漂泊之后才发现,无论是在高原、北国还是南疆,出现在梦里最多的还是家乡还是大南坡,是那个大山脚下的小村子,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直到此时才彻底明白,这些年来,不是他疏远了我们,而是我们忽视了他。他怎么会疏远我们呢?他不会,永远不会,他像母亲,赐予我们萌生的精血,给予了我们成长的土壤,他像父亲,煅冶着我们的性格,让我们饱经磨练意志如铁。

大南坡给予了肥沃的土地,让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无忧无虑、充实富足的生活;他给予我们繁茂的果林,春赏桃李、闲收秋实,有了让心灵歇息的港湾!

每一个南坡人,都在他关爱的目光下出生、成长,走出山门走向远方,每一个南坡人都会在参军、应聘、入学的表格上写下三个字--大南坡!


大南坡,虽然只是几个字,却是字字如千斤。虽为千斤,却不沉重,从口里说出来,却如黄鹂鸣翠般顺口。

大南坡的大字不大,和外人交往,论起籍贯,大字还未出口却被自己压低了一音,字虽有力人却不狂,是山里人谦逊的性格;南字为方向,颇有五柳先生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雅静之意;大南坡的坡字韵味最是深刻,百度解释坡是倾斜的意思,这也和地形极其相符,而且三个字读起来声调由高及低,有张有弛、朗朗上口。与人交往,互报籍贯时既不绕口又雄劲有力,可见睿智的祖先在给村子命名时是颇费些心思的!

有诗曰:“问我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居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鹳窝。

大南坡的古槐大,大南坡的古槐老,说它大,大的可以庇荫下一村的子子孙孙,那密集的枝桠遮住了阳光挡住了月明;说他老,老的呀连祖爷的祖爷也不知他确切的年龄,低垂的枝像他长长的须,皴皱的皮似天苍老的脸。


我是南坡的人,人是古槐的孙。我们在树下嬉戏玩耍,推铁环、摔面包、泥巴捂,想尽了恶作剧的点子,爬遍了村上能扒的树,现在想起来,有许多值得写下的时情!

(一)神秘的二零九

二零九,当时在我们这些小屁孩眼里是最神秘的地方。两层楼房,地下室,储水塔,直插云霄的天线,整齐的山顶花园里有许多我们闻所未闻的花卉。和其他小孩子相比,我有让他们羡慕嫉妒恨的理由,因为我的姑父在二零九里面工作。他是孟泉村人,姓裴,我们村上的人见面都直呼他老裴,他人好,性情耿直,也许是爱吃肉的原因吧,说话声音总是特别响亮。他一年四季总是穿着草绿色的衣服,背着绿色的大挎包。

二零九基地周围拉着带倒刺的钢丝网,每隔几米还有一个水泥桩子,那种神秘那种紧张气氛对我们来说只能隔山看海,从不敢越雷池一步。有时候,在我软磨硬泡之下,姑父曾经领着我进去过几次二零九,不过也是在基地的楼房停留了一会儿,喝了碗白糖水就走了,从来没有去过地下室,听人说那里面还有许多的机器、持枪的警卫,可以直接和北京联系呢!现在虽然二零九因为某些原因废弃了,但是如果能够很好的利用起来,也是很有发展前途的!


(二)古井

古井在村东头小学校的下面,老名字叫做“东窑浆”,到了小学门口,右转进学,靠左直行二十米下陡坡,再右转就能看见掩映在绿草丛中的小路,蜿蜒而行十几米就到了古井的洞口。左侧的草丛里放着在一个手工凿刻的石头屋顶,很是精致,如今已布满了苔藓。

古井的石阶由于年代久远,被挑水的人踩得光滑。我所说的光滑是明亮可鉴的意思,因为古代修建老井的匠人们在石材的选择方面有独到之处,无论是下雨还是桶里的水溅到石阶上,踩着却从不打滑,在我的记忆里还没有见到谁滑倒过。

下行十几个台阶,左侧石块垒成的墙壁上夹着一块石碑,上面记载着古井的修建历史和募捐的人名,每次我们挑水时都会停留片刻,让那一种古老的文化和善举的传承镌刻进自己的心中,一次次规劝、拨正自己的行为,做一个贫而无谄,富而无骄的南坡人!

下到井底,是一个四方行的井口,井很深,一股股凉气从下面冒出来,井边经常放着绳子,无论是谁挑水,绳子在水没挑完前是不会收回的,就放在井沿谁也可以用,有时候忘记了收回丢在井边,几天再去还是放在那儿好好的,没有人拿。在我的记忆里,井水从来没有干涸过。老井的水很凉很甜,很好喝,夏天的时候,刚刚打上水,我就趴在桶上“咕咚咕咚“像牛在往喝着,好过瘾。虽然现在村上通了自来水,可是总感觉那种水和古井的水没法相提并论,不在一个层次。


(三)小学校

小学校的历史很悠久,久得我无法想像,没有它初立时的印象。那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子,东西长,南北窄。院子里面栽着许多梧桐,北边有一棵老杏树,枝桠多,树皮苍老厚实,也不知有多少年的树龄了。

小学校房子东西两排相对,东边一排房子,最左侧的校务处房子最小,老师们都在里面备课、改作业。小时候不明白校务处三个字的含义,存在脑海里的一直是“小屋处”,长大后书读了多了才真正明白它的意思。校务处旁边依次排开是二年级、三年级和四年级,房子很宽敞,与一年级相比最不同的是有了正规的课桌,虽然是两人合用,也比一年级那些用长木板支起的桌子强得多了。

西侧一排房,左边是一年级,右边是五年级,当中是一个拱形的过道,过道两边常年堆放着粗大的木头,我们下课后经常坐在上边玩耍,木头被磨得晶明瓦亮。有一个卖冰棍儿的年轻人常常和我坐在大门洞下聊天,记得他好像是博爱的,名字叫呼兰吧,有时候,他还会拿出女朋友的黑白小照片让我看,模样可好看了。

在我上三年级的时,那是一个夏季的午后,我们正在屋里上课。本来晴朗炎热的天气刹时变的阴沉沉的,风很大,老师关了门后教室里黑洞洞的,朝外面看好像是变成了夜晚,那是我记忆里最大的一场雨,冰雹打在房顶乒乓作响,一个个飞翔中小燕子也被打下来,在雨地里扑腾着翅膀,我们都被吓傻了。忽然,校长顶着一头雨水冲了进来,大声喊着快走,别在屋里,房子要塌了。我记得当时教我的是西小庄的黑妞老师,她把学生们转移出去最后一个离开,房子就塌了一大块,正好砸在她刚刚站在的地方。如今想起来,倍觉她的伟大,感恩她的勇敢感恩她的慈爱!感恩她无私的奉献!


(四)溶洞

溶洞在古井的西边大概有七八米的地方。由于距离小学校很近,我们中午时早早吃了饭,一扒拉嘴,就相约几个小伙伴来溶洞玩。溶洞外面长着野草,从远处看不到洞口,只有到了跟前才能发现。

进了洞是一个大厅,很宽敞,洞顶上面有许多的乳石。地上也有大小不一的钟乳石块,我们经常挑选一些好看的来玩。由于泥水的侵蚀、淤积往里面走没几步,洞就很窄了,小的时候,我还往里面钻过,听老人们说那个洞能通向村里毛孩的房下,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们只能看着被淤泥堵死的路望而兴叹了返回了!

(五)土窑

土窑原来在新村和老村交叉口的东边五十米处,现在早已经塌掉不复存在了,一个村民依着土窑的原址建了所房子。

小时候,土窑是村里的羊圈。窑口是一扇木门,进去后两边空间很大,好像有五六十平方吧,羊群有站着的,有卧着的,咩咩叫着,地上羊屎蛋和泥土混在一起,散发着一种草发酵过的味道。土窑顶上有一条条的裂缝,许多麻雀把那里当成了家,叽叽喳喳从洞北侧挖的窗户飞进飞出。

外公是一位勤劳朴实到老人,他为队里放了几十年的羊,其他的队放出的羊和外公的羊群没法相比,他每年都被评上先进,家里的茶缸子、毛巾都是发的奖品。外公对羊很亲,亲得就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他总是领着羊跑到很远很高的山上,虽然辛苦,但是那里去的放羊的人少,青草茂盛肥美,羊儿们总能吃饱,一个个肚子被撑得大大的,滚瓜溜圆。他冬季总是穿着对襟的黑棉袄,夏天穿着磨出小洞的汗衫,一把被手茧磨得光滑的放羊铲,一柄大大的黄色油布伞,我和哥哥不上学的时候,就跟着外公上山放羊,背着那只军用水壶,一蹦一跳撒着欢儿撵着头羊跑。中午大姐来送饭,外公总是把炒鸡蛋等好吃的饭菜夹到我的碗里,自己从来不舍得吃。下雨了,外公就撑起大油伞,我坐在下面,看着山看着羊看着细雨濛濛中的村子,真是美极了。

如今土窑没有了,外公也离我们而去,往日的快乐时光只能在记忆里寻找了。今天清明,缅怀之余,祝福他老人家在天堂中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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