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干净的心饭

一碗干净的心饭

 

不识字的母亲

不识字的母亲识日子

井井有条的三餐四季

给了一家人踏实安稳

我在其中，上学识字

不识字的母亲识人情

我在她经过的磕绊里

学着找生的缝隙和体面

学着觅活的罅隙与尊严

不识字的母亲识艺术

我在她花样不多的剪纸里

看见了月亮给村庄发银饰

看见了阳光给山林挂璎珞

一碗干净的心饭

有人扔给你石子

有人抛给你沙子

有人挖个坑让你跌

这些都没有吓倒你

你挣的是一碗心饭

一碗干净的装着灵魂的饭

碗里有你的痴恋与执著

碗里有你的渴望与倔强

碗里有美好有幻想有理想

只要饭是干净的

只要饭是不馊的

只是饭是有营养的

人为地破坏算不得什么

天空还会遭受风暴和雷电

大地也要遭受地震和海啸

你一介草民遭受挫伤又何妨

你把心饭匀给了同路人一些

他们都说味道不错

你把心饭分给劳累了的人一些

他们边感激边效仿

心饭给了你意趣盎然的人生

心饭给了你充实又丰富的人生

上帝给了你最美的眼睛

上帝给了你最美的眼睛

要你看花花草草的美与乐

要你看一年四季的荣与枯

要你发现被忽略的角落

要你探索微妙的那一瞬

上帝给你了最亮的眼神

要你不被捆在人性的牢笼里

要你加入晴朗的欢乐聚会

要你和平民的水果推心置腹

要你和会扇翅膀的书籍晤面

要你和冒泡的米饭相视一笑

要你和不押韵的日子

一行一行过下来，过到老

矿石∙矿工∙矿山

哦，矿石，你是一摞摞的矿源草稿

大块的是十几万字的长篇小说，

小块的是中篇小说和报告文学

细碎的是杂记随笔和思语

你与选矿的各个流程签好约

整理修改后，又经多次审阅

分平装版和精装版大量发行

哦，矿工，你身穿工装头戴安全帽

认真鉴别着矿石与岩石

精心化验着各种金属成分

勤快地巡检着各路生产线

手拿扳手说服着设备的小脾气

手握焊把提醒着脱岗离岗的矿浆

哦，矿山，你是一卷卷书本

含铁的部分是历史书

含铜的部分是哲学书

含钴的部分是文学书

我从中取其广，取其深，取其高

把三者融合，融洽，融为一体

算出修为的容量，测出修行的指数

流水的桥上

我在流水的桥上

想起了《断章》和卞之琳

想起了《米拉波桥》和阿波利奈尔

也想起了故乡东山脚下的石桥

及揣着向往和惆怅走过的那个我

至今，我也没有写出名句

更没有写出名篇佳作

我在流水的桥上看晚秋风景

晚秋风景也在看桥上的我

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回头

我的一天再也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