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庙

我是谁，你是谁

某城一大户人家，张财主，常年受无子之苦，每年都会到观音庙拜求赐子。

观音庙这一年张了一个大善榜，张地主问管家："榜单都是有谁？"

管家看过回报："榜首是同城商户范财主：4个玉如意，50个金叶子，银珠500个，合计3500两；榜二是同城大户王地主：2个玉如意，10个金叶子，银珠100个，合计1300两。"

张地主听后问管家："玉如意、金叶子、银珠各值多少两?"

管家有点懵，算了下回复："小人去问下庙里僧人。"

"不必了，去张榜处刷1个玉如意，10个金叶子，银珠100个。"

不一会儿，大善榜处便围观了许多人，议论纷纷，此时张财主已经以800两位居当日榜首，总榜榜三。张财主心里很高兴。

由于这一天张财主捐赠善款最多，受到了方丈的接待，还亲自组织僧众为其念了送子经文，观看了十八罗汉露胸的练武表演。

当天夜里，有一菩萨便在张府显灵，悬空在院上，念到："张财主，念你多年来心诚求子，今日显灵解你忧愁，汝子三年前便孕于一妇人腹中，今年，已有三岁，你可去城外石桥村孙妇人家迎回儿子。"

管家用一梯子搭在观音坐莲上，爬梯子到观音前递去纸笔，观音写完地址，管家下来，收好梯子。

张财主一家人跪谢观音，再抬头时观音已经仙去。

张财主十分高兴，一夜未眠，第二天睡了一上午，下午便吩咐人备好车马，出城迎子。

三年前，孙妇人家丈夫赌博欠下债款，田地又有灾荒没有收成，生活无法维继，丈夫便要典当妇人换取银两，妇人愁苦，到一庙宇诉苦，咒骂完后回家。谁知菩萨竟然显灵于院上，言："念你心诚，所以赐银百两，免受典当之苦，但命中注定要有此境遇，需孕子积德方可化解。"妇人及丈夫见银两果真就在眼前，十分感激，便说："今得菩萨相救，倍感恩德福泽，若能积德行善，甚是好事，能有一子，也是我二人所愿。"菩萨说："我已施法令你受孕，十月后一男婴便会降生，三年后，其父母会来迎回儿子，你要好生生养。"妇人这才明白菩萨的意思，并非怀自己的孩子，看着眼前的100两银子，两人觉得总比典当了好，低头言是。第二日，还去了债务，继续生活。

三年后的一个下午，张财主乘马车和张夫人来到这个妇人家里。一进院，就看见一个幼童在院中撒尿和泥，再看幼童的样子便知是自己的孩子。妇人知有一日需送还孩子，从小便教男童称自己为大娘，称丈夫大伯。见两人进来，妇人便正色，让孩子上前磕头，称乎娘亲，父亲。孩子也怯怯的叫："娘亲，父亲。"张夫人十分高兴，过去扶起儿子进行打量。张财主也乐的合不拢嘴，见妇人怀有身孕，并有个襁褓中的婴孩躺在床上，便说："多年来辛苦你了，自己带着孩子，又要照顾犬子，真是不容易。"孙妇人，没有多说，只言："确实辛苦，但也算积德之事。"张财主点头，让管家留下了些银两算是感谢，便带孩子回了城里。路上，张财主还遇见了同城的范财主，没有多言，一路沉浸在喜悦里。

至此，此事已完，只是几年后发生了一些事在这里随口提一下吧。

又十五年，来往石桥村的人已是络绎不绝，菩萨也频繁在此显灵。

这一年，张财主带回的儿子也终于明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并不是错的，明白，娘亲和父亲的称呼就是自己以为的大娘和大伯的意思，他才知道，其他孩子是父亲母亲生的是真的。他有许多困惑，但是多年对称呼混乱的认知已让他更难以找到答案。

这一年，孙妇人来到城里，带着自己的孩子，为了和这些富人拉拉关系，也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上个学堂，或许，这一趟还能有些银两拿回去，孙妇人这么想着。

说起孙妇人，后来菩萨不再在孙妇人家显灵，孙妇人与丈夫也觉得自己也该有个自己的孩子了，谁知道，此时已经很难怀上，过了几年，经过长年调理，终于还是怀上了，不过第一次怀自己的孩子没有菩萨给送银两，并且还要自己花钱，总有种亏本的感觉，仿佛孩子还未出生便欠了家里。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总归是好的吧。许多时候，有走错门的富人进家，孙妇人也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们要带走这个孩子，而如果真的带走，似乎自己也并不伤心，心里空落落的，好在没人带走，有时候，妇人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发呆，那是一种带着思考的审视的眼神。

这一天，她先去了范财主家，当年张财主路遇范财主去石桥村，原来也是同样的去石桥村孙妇人家迎回儿子。这是孙妇人第一次来，范夫人知道后，赶紧叫人迎进来，范夫人的孩子听到后也急忙赶过来见见生自己的"母亲"，喝茶间，孩子进到客厅里，他看见一个相貌一般且有些苍老的面容，衣着破旧，一身贫贱之气，旁边的孩童也如街边的脏小孩，兴致顿时便低落了下来，然后，在母亲的引导下，冷漠的打了个招呼，母亲还责怪其语气冷落，轻声训斥…

从范财主家出来，便又来到了张财主家里。此时张财主的儿子已经年过十八，见到孙妇人便激动的喊"大娘，您来了。"孙妇人见到"儿子"也十分欢喜，两人坐定，"儿子"一直问长问短，还想起大娘小时候给自己唱曲儿，哄自己睡觉，就越觉得莫名的亲切。张夫人见状，也觉得儿子与孙妇人有与自己没有的亲近，倍感嫉妒，便叫儿子退下，说："我与你孙大娘还要言事，你先回房吧。"儿子有些不悦。

当年观音庙的大善榜上的榜二王地主，今日也要迎一客人，此人三十四五，姿色艳丽，十八年前因家道中落，做了歌女，跟师傅四处卖艺，后差点被师傅卖入春楼，在16岁那年，走投无路，菩萨显灵，怀了王地主家的孩子。一岁时，王地主把儿子带了回去，这位歌女也因为无夫而孕被人唾弃，最终还是进了春院。

有一日，歌女一想，自己孤孤零零，身边无一个亲人，特别孤独，便想起自己多年前受菩萨显灵怀过一个孩子的事来。那天就来到了王地主的宅子，进来探望。

王地主的儿子此时已经年满16，相貌堂堂，从书房出来到客厅，见到一位姐姐。因为菩萨显灵时，母亲已经年近四十，而歌女怀他时才刚过十六，此时两妇人坐在一起比较起来，自然显得年轻，再加上歌女面容娇好常年保养，少有岁月流逝的痕迹，更让男子觉得有姐姐之感。男子见这姐姐衣着雅致，面容秀美，仿佛有无限的风韵，又莫名感到亲切，竟不觉有些害羞起来。而歌女见到站在他面前的男子，站起身来仔细瞧望，觉得似乎无处安放的孤独里升起了一丝的牵念，并在身体里晕染开来。那是一个春日的早晨，阳光正洒进两人站立的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