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世界的真相》第一则 瞳术
“学府城里打扫卫生的老太太，她可能不是人！”面前的保安狐疑地看了看周围，神色慌张，像是泄露了天大的秘密，在确保周围只有我们两个人之后，悄咪咪地对我说。
“哦？”我若有所思地打开了录音笔，紧紧盯着他。
一年之前，我闲得无聊，在校内论坛发布了一则长期悬赏，征集大家亲身经历过的各种奇怪诡异之事。
我把他们约了出来，当面进行了采访，并把他们口中的奇闻怪事用文字的形式记录了下来，又整理了笔者这些年的亲身经历，于是便有了现在你看到的这本故事集。
这里是十點差三分，世界这么大，谢谢你看到我。
这名保安是我采访的第一个人，在我们大学负责看守学府城——一座宛如城制的教学楼群。
此时我和他正面对面坐在学校的紫阁茶馆中。
我低头抿了一口茶，抬头望向他：“你先别急，我今天下午没课，咱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他咽了咽口水，往后一仰，靠在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讲了起来。
我来这个学校当保安已经两年多了，从刚上班的第一天起，就被安排每天十点半开始撵学生回宿舍，十一点定时定点锁上学府城的大门。
起初我很困惑，大学生想晚上多学习一会儿怎么了？热爱学习这种精神，值得赞扬和鼓励啊！想当初我就是因为不好好读书，吃了没文化的亏，才在这当保安的。
学校着急把学生撵出教室，难道是学校怕学生偷粉笔偷黑板吗？
简直离谱！
不过，我一直按部就班地完成着枯燥且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倒也敬业。
每天在学校到处转转，按时开关学府城大门，无聊了就找人聊聊天。这学校位于秦岭山脚下，山景很好，我经常眺望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头，什么压力也没有，轻松自在。
那时候我还十分纳闷，为什么我刚入职的时候，主管跟我说一年之内，我所在的岗位辞职了七个人，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当我追着问他的时候，他却不肯细说，只是吩咐我好好工作就可以了。
全市恐怕也找不到收入这么高的保安职位了吧，有这份好差事，为什么要辞职呢？
我始终疑惑不解。
可直到一个月之后，我才恍然醒悟，这份清闲的高收入，不是每个人都有命拿的。
一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巡楼，去每一个教室中逐一督促学生赶紧收拾书包离开教室，学生们也一如既往的配合，纷纷在见我了之后收拾起了书本和文具，起身离开教室，和朋友一起说说笑笑地走出学府城。
我是从六层向一层逐层赶人的，可偏偏那一天，当我走到一层的时候，肚子里翻江倒海，疼痛难忍。
我紧紧捂住肚子，强忍着疼痛飞快冲向厕所，蹲在坑上，开了一波大。
期间我一直在玩手机。
我清晰地记得我是10点49分开始上厕所的，直到11点04分才揉着肚子，扶着墙，撑着早已发麻的双腿，颤颤微微地走出了厕所。
我心想这下完蛋了，今天关门要晚一些了，希望别被领导发现，臭骂我一顿。
之前领导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在11点之前锁住学府城的大门，晚一分钟都不行。
如果被他逮住了，是要扣我工资的。
我内心无比忐忑。
刚走出厕所，我看到了一位穿着保洁制服的老太太，她满头银发，手里拿着一把木杆刷着红色油漆的破旧拖把，佝偻着身躯，慢悠悠地从我面前走过。
我出于好心，怕她被锁在学府城里出不去，急忙提醒：“老人家，我马上要锁学府城的大门了，我们一起赶快出去吧。”
那个老太太没有理我，似乎跟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帆布鞋踏着蹒跚的小碎步。
我以为是老太太年龄大了，耳朵不好使，提高了音量，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可老太太依旧没有理我。
我有些着急了，这老太太怎么如此没有礼貌，我客客气气地跟你说话，好心提醒你，你居然把我当空气一样，置之不理。
我一个箭步迈上去，抓住了老太太的胳膊：“咱们该走了，要锁门了！等会儿你就出不去了！”
可是，当触碰到老太太胳膊的一瞬间，我的手感受到了一股刺人的寒意，像是触碰到了一块冰。
现在分明是六月，哪怕是夜晚，也是燥热难忍，为什么这位老太太却如此冰凉？
与此同时，我身边飘过几道寒风，吹起了我的衣摆，刮得我胳膊生疼。
月光清冷，如潮水般肆意洒在庭院中，树影摇晃，沙沙作响。
我冻得打了几个哆嗦。
老太太缓缓地转过了头，苍白的脸上刻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我不理你是为了你好，你这小生不要不识好歹。”
老太太语气犀利，嗓音沧桑沙哑。
“赶紧走了，领导要扣我工资了！”我没时间关心身边发生的异样，再一次催促老太太。
而此刻，老太太狡黠一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齿，轻蔑地“哼”了一声。
随后，她的眼睛忽然发出蓝色的幽光，我双目刺痛，一瞬间头晕目眩。
我连忙紧闭双眼，拼命摇晃脑袋，想把疼痛用力甩出去。
几秒过后，疼痛消失了，我再次睁开眼，看见了棕色眼睛的老太太，宛如正常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我，面无表情。
“小伙子，我劝你赶紧走，不要管我。以后十一点前按时锁门，别再像今天一样耽误了时间。今天遇见我，算你走运。”老太太轻动嘴唇，一字一句地说。
此刻我早已被吓懵了，丢下老太太跑出学府城，飞快地锁上了大门。
我靠着大门，喘着粗气，心跳加速，脑海中还是刚才那恐怖的一幕。
那老太太究竟是谁？
她是人吗？
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蓝色？
为什么看了她的眼睛我会双目刺痛，头晕目眩？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吗？”我端起茶壶，给他把茶水续上，茶叶在玻璃壶中上下飞舞，又飘落在壶底。
“盯着我的眼睛。”他说。
而后，他双眼忽然发出了蓝色的幽光。
在看到蓝光的一瞬间，我眼睛疼痛难忍，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旋转。
我闭上眼睛，眉头紧皱，过了好久，不适的感觉才终于消失了。
片刻之后，我睁开双眼，错愕不已。
而他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翘着二郎腿，眼睛恢复到了之前的棕色。
“你怎么……？”我语无伦次。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听说过瞳术吗?”他仰起头大笑，“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就算你告诉了别人，你觉得其他人会信吗？”
说完他站起身，拍拍屁股走出茶馆，只剩下我一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四肢无力，呼吸急促，思绪万千。
后来，我再也没在学校遇见那个保安，除了上课时间，我也很少再去学府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