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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楼-第六十四章 困兽桑烟天机营

2018-10-20  本文已影响12人  一盘腰花

第六十四章 困兽桑烟天机营 

烈日炎炎,土地焦裂

辰时的第一缕阳光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映红了天边的云团,大漠中那些此起彼伏的沙丘连绵不绝没有尽头,似乎笼罩上了一层霞光,干枯的胡杨和波纹状的黄沙,都被映成了金红色,浓重的色彩,在天地间构成了一幅壮丽的画卷。

在沙漠外围是些千年的胡杨,沙漠中也有树,每一棵树都像一条苍劲的飞龙,所有的树枝都歪歪斜斜地伸展指向东方,好像一条巨龙在沙漠中奔跑,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历经了上千年,早已有枯死的迹象,树干被风沙吹得都快平贴到地上,但是它仍然没倒下。

只是此时的倾落却顾不得看这些人间的景色,她有更重要的目标——天机营。

准确的说是天机营驻守地带的困兽坡砂岩洞。

最勇猛的武士。

最忠诚的战士。

最职业的军人。

天机营存在的意义,便是保卫大荒。

应龙祖师本是东海修炼了千年的龙神,神魔大战时曾经是伽蓝神手下的第一战将,后来追随东海之主妖皇帝俊。

神魔大战之后大荒战火连绵,在风后所授予的《握奇经》中,应龙祖师参悟了八阵图的奥妙,并以此训练兵士,建立起了一支强大的军队。

这支队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为辅佐黄帝一统大荒立下了汗马功劳,这就是天机营的前身。

黄帝一统大荒的最终之战终于到来,在涿鹿,天机营的战士们将面对他们的终极对手。蚩尤、刑天、雨师和风伯组织的妖魔军队来势汹汹,它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将对手撕成碎片的嗜血快感,它们甚至已经想到了当黄帝、应龙和他们的天机营被击败后,大荒会是一副怎样的狂热景象。

然而,这一次他们未能得逞,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天机营。

蚩尤的军队惊讶了,在它们眼里,大荒的军队应当不堪一击,这群凡人们无论是体质还是装备都远远不足以和自己相提并论。

但出现在它们面前的这支军队却让它们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恐惧。

这支铁血的军队没有一个人活着退出了战斗,在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坚定。而这坚定背后的原因,它们永远都无法理解,因为它们不知道保护也是力量的来源。

涿鹿之战,蚩尤,败了;黄帝,胜了;天下得以统一,大荒得以保住太平,天机营的功绩光炳千秋。

应龙创建的天机营,仿佛从建立的第一天起就肩负起了保卫大荒的责任。

黄帝一统天下后,应龙祖师功成身退,从此不知下落,有人说他早已仙逝;有人说他隐居于东海;有人说他私自帮助黄帝,惹怒了东海之主帝俊,被囚禁在无尽的深渊。

但无论如何,应龙所留下的天机营的火种就此一代一代传承了下来。

在一代一代的传承中,天机营弟子职能分类越来越细,龙骧卫和虎贲营应运而出,他们一攻一守,在历代战斗中逐渐演变成为天机营最重要的两大主力,历代营主也均出自此二营。

王朝可以没有君王,却不能没有天机营;王朝的君王可以更换,天机营的地位却不能改变;王朝一代一代延续,天机营也是如此……在百姓的心目中,天机营是正义的化身,是大荒的保卫者,没有他们,就没有大荒的和平,这对历代的天机营弟子来说,既是荣誉,更是压力。

刀盾平天下,八阵护大荒。

他们忠诚的效忠于每一代圣明之主,在他们的心里似乎只有大荒的安危。

他们团结,因此强大,他们往往成为队伍中的领袖,成为冲在最前面的战士,却甚少孤独一人的单打独斗,因为,在他们的骨子里,集体和个体的分界线早已不再那么分明,团队的一切便是我的一切。

这样一支铁血之师,无论是在战争还是和平年代,都受到众人的尊敬和爱戴,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奉献了一切。

如今的天机营由天机四杰掌管,老大断不悔,老二唐镇,老三房崧崖,老四路心月。

他们自小在天机营长大,结下深厚友谊,堪称生死之交,青年时,四人在军中渐渐确立了自己的位置,被天机营众人奉为天机四杰。

天机四杰个个精悍出色,却甘愿守护在天机营之外,这里四处荒凉,他们沿城墙而居,广袤大地,皆入眼帘,紫塞漠漠,捍卫全营的安危。

而在他们身后,是安宁富庶的天机营。

大好河山之外,这么一群精诚之士,为了门派的安危,甘愿将满腔热血挥洒在冰凉无垠的荒漠边疆上。

数年内,他们过着恒定如一的生活,他们日夜坚守,用一天一天的时间去等一缕希望永不出现、却要随时警惕其出现的青烟。

世上无非有两种时间,沙漏时间和钟表时间。

他们的时间属于后者。

昼夜轮回,日月交替,六年如一日,而时间却如同沙粒悄然漏下,在他们不知觉的罅隙里,无言地堆积起一座山。

烈马的嘶鸣划过旷野长空,倾落立于云头向下俯视,一弯浊黄江水隐没于眼前的那片黄沙蔓草之间。

成群的马匹踱到不远处的一泓水潭,背对夕阳,低首饮水,鬃毛金黄蓬松,剪纸似地映衬着远方天地一线。

倾落眯着眼向身后的太阳望去,只见落至天边的夕阳已褪去威势,圆融融的一蓬暖红,亲昵地抚摩着大地上的河流山冈。

天机营外便是关外的沙漠地带,地势平坦,路面粗砺,但因伸展绵延,反给人厚重沧桑之感。

欲落的太阳如同步入中年的男子,激烈渐次消融,只余下温和的善意与包涵,而在眼前一路延伸过去的城墙,则像静卧于夕阳中的一条巨龙。

天机营外的城墙哨卡,城墙四周都是戈壁石碛,在城墙左右,可以观望到由北方延伸而来的众多烽火台。

越过一片名为丹青湖的湖水,不远处,就是困兽坡。

困兽坡的泥土是赭石色的,赭石色土地上的天空有一种奇诡之象,从晨光初展到晚霞漫天,都是血色般的淋漓。

困兽坡为什么叫困兽坡?

倾落觉得这个地方似乎有一种未卜先知的神秘,而在命运似乎就是用来缓缓揭示这种神秘的。

天机史料记载了这样一段话:多年来,天机营一直平安无事,直到有一天傍晚,远方烽火台突起青烟,滴血朝霞为幕,衬起青烟一柱,正式宣告了妖魔的入侵。

天机营的烽火台,白昼升烟,黑夜放火,是外敌入侵的信号。

而青烟是最危险和特殊的信号。

如果不遇十万火急,这个信号永远不会发出,而能发出这个信号命令的,只有一人——天机营掌门人。

妖魔进攻天机营之前,已经有多个门派遭遇沦陷。

妖魔的来袭急悚、苍茫浩荡,带着不管不顾的凛冽,有的门派自知不是对手,为了保存实力保护门派百姓,选择了不战自退。但天机营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当然,抵抗到底也绝非天机营的本意。

天机营是个极富正义感的门派,如果有可能,他们宁愿做大荒各大门派的骑头兵,将妖魔彻底赶回老巢。

但在之后漫长而疲惫的拉锯战中,天机营渐渐意识到,仅仅依靠一己之力,这样的愿望只是捕风。

妖魔数量惊人、层出不穷,天机耗损严重,长期的战事不仅摧毁了战士的信心和斗志,也使天机普通百姓陷进了无边的灾难之中。

天机营后来的目标仅仅是能够保全门派就可以了,只要家园不被妖魔肆意涂炭就满足了。但就连这样的愿望也无法实现,天机营还是低估了妖魔的攻势和奸诈。

那日,守在城墙上浴血抵抗的天机将士发现妖魔挟持普通百姓,并将他们放在攻城队伍的最前列时,真是感到了撕心裂肺之痛。

为了不伤及无辜,天机四杰被迫撤离天机营外的守护城墙,退守天机营大本营之中。

也因此才有了天机营历史上著名的困兽坡之役。

退守天机的掌门人断不悔率领手下暗夜潜行,以密不透风机关重重的天机阵法,从背后攻击妖魔,将妖魔围困在困兽坡。

但手握主动的天机营战士在这时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妖魔抓了大量丹萍寨的村民,还包括掌门人断不悔的两个乔装成村民的孩子,双方再次陷入了僵持之中。

那个寒冽的早春,天机营掌门人断不悔的青马就徘徊在困兽坡朱红的道路上,道路上初绽的青草隐隐透露出初春的讯息。马上的人执着马鞭犹疑地坐着——是乘胜围攻呢?还是按照妖魔的意见,断开阵型,放这些妖魔一条生路?他心中反反复复地权衡,反反复复地掂量着。

而不远处,就是困兽坡。困兽坡赭石色土地上的天空变得奇诡异常,从晨光初展到晚霞漫天,都是血色般的淋漓。

围困的日子久了,妖魔已有些不耐烦,百姓的哭喊声渐弱,自己的两个孩子是怎么被妖魔识穿的呢?……

天机营掌门人断不悔已枯思了三天,身下的青马无数次不耐烦地蹬着蹄:它不习惯主人这么久的等待。

溯风中,断不悔抚了抚自己腰间的单刀,刀柄是寒铁炼制,上面已被摩挲出一层朦胧的光晕。

所有天机将士的目光都凝聚在了掌门人断不悔身上。

断不悔绝对不是有勇无谋的一介武夫,他在仔细思量困兽坡周围的地形地势后,想出妙计。

按照计划,天机营会故意放走妖魔,在妖魔挟持村民,队列尾部走到砂岩洞的上坡时,早已待命的老三房崧崖会派人砸开丹青湖的堤坝,水淹洼地,这时两路人马从两边冲下,将妖魔队伍冲散,解救尾部被挟持的村民和孩子。

事实上一切都按照计划中的在发展,但就在老三房崧崖起程出发去砸开丹青湖的堤坝后不久,却有手下来禀报:妖魔队列尾部的村民里没有断不悔的两个孩子。

众人大惊。

片刻后手下又报:妖魔把一个孩子放在队伍之首,一个孩子在队伍中央……

妖魔怎么会知道那两个孩子就是断不悔的孩子呢?这是很长时间天机营将士都无法解释的事情。

“不要犹豫了。”断不悔下了军令。

而被命令砸开丹青湖堤坝的老三房崧崖,也受到了莫名的阻挠。

一群蒙面人早已经守侯在堤坝上,见是天机营将士,二话不说,上前便撕打起来。

这群蒙面人武艺并不多高,蛮力不大,却轻巧异常,极其难缠,他们拖住了房崧崖的队伍。

时间来不及了,妖魔已经快走出洼地。

掌门人断不悔决定舍弃毕生真元,招魂应龙,以身祭鼓。

应龙是修炼了千年的龙神转世,可以发起大水。

整个天机营中,只有天机大将军定勇和天机四杰之首断不悔拥有招魂应龙的法力,代价是身心俱散。

因此不到迫不得已,他们俩人是不会动用这一法力的。

断不悔在石鼓处,为了解救被围困的老百姓,动用全身魂灵敲击石鼓,招魂应龙,以身祭鼓,身心俱逝。

这是沸腾的鼓。

这是流泪的鼓。

这是激荡的鼓。

这是追魂的鼓。

断不悔将身上冲天的愤懑孤注一掷,化作无形之手,怒击石鼓鼓面,如同肩负坚守家园梦的天机壮士,义无返顾舍身扑向迎风怒吼的战旗。

鼓道苍苍间是无尽的哀痛,在人和影子之间,敲击出曲曲折折的血脉、坎坎坷坷的骨头。

鼓声从石鼓鼓面出发,在大山大水的胸腔中,共鸣了一个又一个鼓圈,然后回到断不悔正渐渐迷离的思绪中和全体天机将士的心中。

一鼓擂出千军万马,一鼓擂出动地惊天。

断不悔的生命溶于鼓中,鼓声中迸发出浩瀚之音。

天际间风云变色,乌云压近,暴雨滂沱,如苍天倾盆。

……

断不悔自己的两个孩子死了,和妖魔一起被淹没在群洼深处。

断不悔自己也死了。但拯救了全体村民,暂时守住了家园。

而在另一边,还在丹青湖纠缠着房崧崖的蒙面人首领看见天穹间跃起一抹苍蓝色的雾蔼,一声呼哨,身轻如燕的他们,跃入丹青湖中,难觅踪迹。

桑烟升起来了,以桑烟祭祀神灵,将死者进行天葬,是丹萍寨等地先民同神灵沟通的方式。

世世代代的人们相信,桑烟可以直达上天神住的地方,使诸神欢喜,保佑世间凡人事事如愿,平安幸福。

为了纪念断不悔和天机营的暂时保全,在丹萍寨、砂岩洞、刑天谷等地,桑烟终于缓缓升起。

四处挂满的经幡随风拂摆,桑烟缭绕,山路上满是自发而来的村民。

远远看去,山头灰亮亮的一片,焚香的烟雾和天上的云糅合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这是从遥远的远古就流传下来的仪式。

老四路心月搀扶着几欲休克的掌门夫人红袖,呼吸已经凝结。

她的心已经出了壳,她的躯干在他怀中。她的孩子死了,就死在丈夫的一声令下。

“我在哪儿?”红袖喃喃低语着。她双眸突然明亮而神采飞扬,像刚刚吞食了罂粟。

掌门夫人红袖挣脱出路心月的臂弯,头也不回地朝着天葬台跑去。

她的薄衣在风里冷冷的颤抖,赢弱的身体象箭一样飞了出去。

众人大惊,上前追她。

而路心月没去,因为他知道,一个人的躯体和生命或许会如桑烟一样的消逝,但一个人的感情却永远沉淀了下来,即使众人拦住她,她也没法遗忘这一切。

红袖搡开天葬师,她用手拔开断不悔和两个孩子半闭的眼睛:“看着我,好吗?就一次,看一次就让你离开。”

丈夫和两个孩子对她的呢喃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他们的眼睛已褪去了神采,冰冷地丛生着零乱不堪的碎光。

红袖仰起头,对着云雾缭绕的天际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我的家啊!”

桑烟袅袅中,天葬师把断不悔和孩子的尸首蜷曲成胎儿在母体孕育的姿式,分别包裹在三条长长宽宽的白布里。

这是预示着生命的轮回。

天葬师点燃桑烟,烟青色的雾气浓重地升腾而起,闻烟而来的鹰鹫盘旋着争相着扑腾着宽大的黑色双翼,一只接着一只从天际外飞来,停在山梁弯弯扭扭的松柏上。

死去的人,安然沉睡在无知无觉中,所有尘世的爱与不爱,对他们而言,已经成了过往的桑烟,在袅袅间升起,又在游离间落幕,什么都不曾留下。

一个完全的躯干消失的过程可以这样壮美和凄冽。

一个承载豪情承载生命的载体可以用这样的形式在它们告别尘世的时刻化作鹰鹫们的飞翔。

路心月望着四处袅袅升腾的桑烟,内心有些迷乱。

天机四杰从昨天走到今天,只剩下三位,而活着的人能够保证天机营从此安定祥和吗?

桑烟一波接着一波吹过来,路心月的胸腔仿佛是个硕大苍白的空洞,仿佛尘世间所有的苦难都淤积在里面,让他一个人去承受。

路心月颓然跪倒在地,以注目礼送别着大哥和两个孩子。

他仿佛已经看见大哥和两个孩子的亡灵正随着桑烟升腾并渐次消逝于天地之间。

他无端地想哭,哭的时候,表情是那样的难看;他又无端地想笑,而笑着的时候,巨大的寒意已在心头凝结。

天机营众将士洒血立盟,一定要打败妖魔,复兴天机营。

“你们将用紫水晶、大理石、汉白玉建造一千零一个梦,梦里是琉璃瓦的屋檐,锦缎的内饰,玛瑙的点缀。从巍峨的大殿,到壮美的后宫,放上应龙的神像,身批金衣银裳。你们每一位子民的家,都是那一千零一个梦中的一朵,你们的家园会如同花朵般芬芳馥郁……”天机祖先用文字向后辈们构画了天机营华丽至极的画卷,是他们美轮美奂的家园景致、华采万丈的天机梦。

倾落行至刑天谷,见不时有闪电划过天穹。

看来千年前的战争真的将这里变得满目疮痍,时至今日那些战斗的痕迹依旧历历在目。

天机营于困兽坡大战妖魔的事情是云遮镜讲的,虽然云遮镜现在无法窥探真神身上的奥秘,但是终究还是个神器,对于六界之中的事情还是很了解的。

而她今日来困兽坡砂岩洞的目的,便是为了带走战争之后,被天机营擒获的那些曾帮助妖魔阻拦天机营的十八个黑衣人,或者说是十八魅煞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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