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城
再等些时辰,我将奔走四千里路 奔赴两城山海
曾无数次构想这个夜晚,该会是怎样的欢欣,又是如何地迷茫在属于未来不确定的那份浪漫中,是会在已经打包好却仍散落在椅子周围的行李中饮酒,还是不顾窗扉未掩而抱起尚不熟练的琴来高歌那离谱的哭号,肆恣地放纵自我,甚至一醉,甚至一眠,甚至不眠不休,甚至忘记此城山海……
而此时此刻尚未离开的故乡终于成为我彼时彼刻遥远的思念。在渐渐黑下去的夜和渐渐明的街灯中,一盏从亮白到昏黄的台灯在侧诉说着最后的絮语,它讲起关于这些年的故事,关于它,关于我,关于窗外的烟火,和关于那个远赴第三城的姑娘……它和村口法桐下端坐的老人一般,只要有人愿意聆听,它便能不间断地讲述着年轻时的琐碎,像枯水期决堤的河流,尴尬地在崎岖干裂的河床上纵横,涓流向不知名的村庄。
青轴键盘粗糙的咔嚓声和耳机中那单曲循环的关忆北彻彻底底阻挡了它的痰音,关于它,关于我,关于烟火的故事我都不想去了解,只是那个远赴第三城的姑娘,还在我心中饮着梅子酒——杯子上的唇印清晰可辨,是我欣赏不来的色号。她的微笑在一排排黑色的刻板方块中,闪烁在右下角的那一声滴滴中,静默了一声咔嚓,鼠标所指,却是那一只静态的黑白刻板。
我所奔离的城市留给我的竟是一次不欢而散,和那孤傲的山海记忆。无法忘记那风携着浪击上石崖的呼啸,崖下散落的圆石是某个巨人不经意间留下的弹珠,和背后冷峭的山将风劈成两半,各赴西东,我迎风极目,衣袂翩跹。在灰色天空的威压之下,我站立良久,望着远处的木船起伏,思考着他乡的山海,思考着逃离。
起身满一杯茶,让迷离的人清醒几分,以便把踢翻的行李规整,和继续思考着第二城的山海。嘬着滚烫的苦涩,听他们说,我窥视着一众人的描述,在深夜中用腐绣的脑髓勾勒,本能地等待着第三城的来讯。那山海在我眼中渐渐清晰,以至于我要将此刻所存在的忘记,只把这城山海一并打包交付往昔,像行李一般被我踢翻在地。
我想我大概爱上了第二城山海
想想便很满足——天南海北的故事,带着江湖深处的气息,和人情冷暖,搭配着五湖四海的口音,又是一个故里。
尽管我尚未踏足这一程,但我还是要最美妙的时光托付给这第二城,希望它懂得令我珍惜,珍惜那盏重新点亮的台灯,和青轴的咔嚓声伴奏出的一纸希冀。
茶凉,咔嚓声渐渐变得迟缓,东方微明。
时辰不早了,背上行李。在阖上电脑的那一刻,我又习惯性地凝视着右下角地那一处黑白,它仍然静止,不似当年朝朝暮暮时闪烁不息。心中的那位姑娘或许已醉,残着几滴梅子酒的杯还染着她的唇印,随意散在桌子上,而她睫毛安静,嘴角含笑。希望她一觉醒来,不要记起这城山海,也不要记起山海之间那渺小地少年。我打断昏黄台灯的絮语,它伴随着街灯一并灭了。而耳机中残存的那一声吉他,勾着我写下最后一句
我的余生 却再也没有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