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手帐成长励志散文

去非洲,看长颈鹿

2019-03-19  本文已影响8人  邹新文

去非洲看长颈鹿,实在是一个美丽的愿望,一位年轻女孩遇难,让这个愿望同时变得哀伤。

每一次灾难发生,死亡人数带来的触动,向来比不上某个消失生命中的某件平淡小事。仿佛感性与理性的差异,每个生命都那样独特,仅凭坚硬的数字,无法承担起肉体和精神的双重重托,无法给被强制了结的爱与恨、记忆与未来一个完整交代。

我读到这个愿望的时候,喧嚣褪去,留下一分钟缄默,我们的愿望如此契合。童年一遍一遍重温的动物记录片里,数百万头角马、斑马与羚羊,跋涉三千公里,穿越非洲草原,从坦桑尼亚的塞伦盖蒂保护区一路北上;与此同时,狮与豹并排奔跑,鳄鱼张开死神的嘴巴,大象拥有老僧入定般的慈悲,火烈鸟腾飞起一片祥云,世间再也找不到更加纯冽的霞光——我笃信这是一生必须见证一次的奇观。

最爱的还是长颈鹿,热闹之后的草原,尘土渐息,它们保持孤独的高度,迈开不成比例的长腿,恒久地,安静地,笃定地,寻找一片绿洲。

为了将血液泵到心脏上方七英尺的高耸头部,它们是天生的高血压患者;而比脖子还长的腿,迫使它们将两条前足分得很开,才能勉强喝上一口水;声带的特殊结构,则导致从童年延续至暮年的发声困难。科学家们发现,相对野生植物,长颈鹿的脖子其实过于纤长,反而成为了身体极其脆弱的部分——真正的美,似乎不全在于生存或虚荣的选择,因而注定绝世又孤独。

动物园狭窄的栏杆缝隙间,有孩子丢进水果,长颈鹿努力岔开长腿,慢慢,慢慢伏低,再低一点,去够那一块小小的苹果。这是一个艰难而危险的动作,捕食者总能抓住降低的身躯,发起致命一击。就在此刻,它们给予了素昧平生的我们,最最坦诚的信任。

长颈鹿终于伸出柔软的舌头,卷起沾满灰尘的苹果,沉默地咀嚼,那双睫毛浓密的湿润眼睛,至始至终温柔地望向我们,纯净如深水。

我喜爱所有食草动物的眼睛,它们的目光让我想起一些人——他们拥有不太着急的性子,亲近草木,近乎执着地善良,对这个世界仍旧怀有莫大的希望——这个世界总归是好的,如果不太好,那么总归是会好起来的。他们不一定意识到,他们本身也是这种希望的组成部分。

天突然阴下来,西方隐隐滚着雷声,眼前一双食草动物的眼睛依旧静美。带着这样一双眼睛,以及纤细的四肢,残疾的声带与沉重的心脏,在雨骤雷鸣之际,长颈鹿依靠四五米高的身躯,成为一支血肉铸就的避雷针,开拓了半径为二十四米的圆形安全区。

长颈鹿又一次,无声无息,原谅并保护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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