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科幻>血肉-黄金-星辰，第四章
第四章
阿喀琉斯当地时间2089年12月27日14时，伯利克里山脉，伯利克里第一山口。
“玛莲娜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玛莲娜的耳机中传来一个男声。
“石田？”玛莲娜一惊，“伙计们，尤利西斯·石田来支援我们了！”
士兵们还未回过神来，三架六引擎垂直起降重型攻击机从东边呼啸而来，铺天盖地的光子导弹和激光束、粒子束瞬间就撕碎了一半敌人的战斗机。另一部分敌战斗机见无法无法抗衡，便狼狈地接走落下的士兵，全速撤退地无影无踪。
三架重型攻击机在一行人头顶悬停下来，玛莲娜一眼就看到机身上醒目的红色“KCDC”字样。“是凯达克的KA44型攻击机么？”玛莲娜一边想象过会该如何面对凯达克的人——因为她并未见过凯达克的士兵和工作人员，一边招呼自己的士兵准备通过为首的攻击机垂下的攀架登上飞机。尤里卡正好也一路飞奔赶回了部队被压制的地点，跟随部队攀上了飞机。飞机编队调转方向往东飞去。
机舱内，特种旅的士兵们惊异于凯达克士兵先进的单兵装备。尤里卡发现，机舱内的凯达克士兵全都配备有单兵的模块化轻型护甲，并且他们都没有携带实弹武器，而是使用更加先进的速射粒子束武器。
“您好，玛莲娜少将！”一名士兵向玛莲娜敬礼，“我们是……”
“久仰了，少将阁下！”一句带有浓重绅士味道的英语传来，打断了这名凯达克士兵的话。
“这就是石田吗？”尤里卡仔细打量对方。
一个身着全副作战服的男人从驾驶舱大踏步走进运输仓。他身高一米九有余，留着传统的八字胡，梳着明亮的油头，茶褐色的头发和眼睛，让他看起来活像一个十八世纪的贵族子弟，而实际上，看似老成打扮的石田只有二十八九岁。
“玛莲娜少将阁下，我就是尤利西斯·石田，凯达克阿喀琉斯科技发展部主任，”对方介绍道，他讲话中一股浓厚的老旧味道让习惯了美式英语和汉语的尤里卡十分不适，“我就是贵军联络的人，我将全力配合贵军的任务！”
“玛莲娜·戴·法卢瓦，”玛莲娜和对方握手，并向对方介绍了尤里卡及自己的士兵，“你的支援来得太及时了！”
“你就是传闻中的猎头王尤里卡？我终于亲眼见到你了。”石田主动和尤里卡握手，但尤里卡在和石田握手时，却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狐疑。“你好，石田先生。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我这次是和玛莲娜小姐来执行任务的。”尤里卡并不愿意和这位看起来很友好的绅士过多讲话，说完之后就自己坐在了运兵座椅上。
“少将小姐……”
“叫我玛莲娜就好。”玛莲娜笑道。她身为法国贵胄的后代，又是将门出身，对石田这个贵族气质十足的男人印象很好。
“请你先和你的部队随我前往新阿尔及尔市，我们再行商议行动计划。”石田提议。
“没问题。请带路吧。”玛莲娜点点头。
趁玛莲娜和石田在驾驶室聊天的时间，尤里卡身边的卡洛斯问道，“这个石田好像来头不小啊。”
“这个年纪能坐到这个位置，确实不可思议。”尤里卡淡淡地答道。石田的身世并不怎么复杂，他于2062年出生于火星的殖民地“宫城一号”的一个科研人员家庭，后来前往阿喀琉斯参加凯达克的应聘，力挫群雄成为科技发展部的首席科学家，后升任为该部门主任。不过除此以外，外界对此人了解并不多。
16时40分，新阿尔及尔市凯达克科技部总部大楼会议室。
新阿尔及尔是第三大陆最大的城市之一，是第三大陆教育资源最集中的城市，也是新科技的集中地。这里距离凯达克在阿喀琉斯的总部所在地新罗马市有很远距离，石田的科技部基本就控制了这片地区。
总部坐落在城市北部军事禁区密林中的地下设施内。虽然是地下设施，但其十分庞大，以至于能容下数千名官兵和行政人员，还有大量军事装备。被十七国集团赋予充分权限的凯达克，无异于准军事组织，而类似这样的大型军事基地，凯达克在整个阿喀琉斯有数十个，凯达克正是凭借这些装备精良的部队来控制阿喀琉斯的秩序。
因为经历了宇宙飞行和战斗，一行人都十分疲惫，故抵达基地后并未立刻进行任务部署，而是稍事休息并吃了些简餐，才一起来到会议室讨论任务。但一向习惯单独行动的尤里卡对这些官僚程序并不感兴趣。在征得凯达克人员的同意后，尤里卡和卡洛斯打算在停放军事装备的场地里逛逛。
“尤里卡，”卡洛斯边走边说，“我这么叫你，没问题吧？”
“不不不，在作战方面，我的经验远没有你丰富，”尤里卡对军人向来有打心底的尊敬，尽管他从未真正参与过军队，“上校，看来凯达克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
“我总觉得是石田准备发动战争，”卡洛斯皱着眉头，环顾四周，他们刚刚经过一架巨大的无人机，几名身着蓝色工装的技术人员正在对其进行检查，“我刚才估计了一下，这一处地下设施至少停放了二百多架KUAV300式无人机，这玩意威力多大你也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上校，”尤里卡顿了顿，“一架就可以携带四百枚小型光子导弹，还能携带反物质弹头，一架就能毁掉整个新阿尔及尔，”尤里卡回答，“不过石田到底要对抗谁？”
“不清楚，”卡洛斯步伐稳健沉着，扫视着身边凯达克士兵的装备，士兵们纷纷转过头看着他们，有的还向他们敬礼致意，“不过我猜，这都是石田手里的筹码。”
“筹码？和谁？”这下轮到尤里卡不解了。
“和我们ESSU。”卡洛斯一字一顿地答道。
18时30分，玛莲娜和石田的会议终于告一段落。
果不出卡洛斯所料，ESSU高层通过星际联络系统和玛莲娜以及石田进行了商议。简单来说，因为ESSU的大军无法直接进入阿喀琉斯对凯达克发动战争——即便是派出最精锐的部队，人数过少自然也毫无办法，所以ESSU只能通过石田对凯达克进行渗透。而石田自然对这项计划表示赞成，但他提出条件：若ESSU成功接管凯达克的最高权力，他的科技部主任的位置必须予以保留，并给予他充分的自主权力。ESSU和他达成了妥协，而玛莲娜的小队自然成了代表ESSU进行这项计划的人员。但是，因为具体事项多而复杂，这短短两小时的会议并未对详细行动计划进行安排。
原本石田准备安排一行人在这里住下，但他突然得到消息，说新罗马市的凯达克总部将派一个观摩团前来视察，而玛莲娜一行人的行动绝对不能让除石田极其部门以外凯达克的人察觉。玛莲娜决定，带着一行人前往新阿尔及尔市区暂住。因为凯达克的监视触角遍布各个公共场所，所以他们无法下榻酒店，只能住在雇佣兵组织的工会。这伙雇佣兵几年前曾和尤里卡同属一个雇佣兵组织，因此他们的头目在玛莲娜支付了一笔现金之后，答应留宿他们并替他们保密。虽然雇佣兵工会的环境和石田的基地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但好歹是个安全的藏身之处。ESSU基本法并未规定雇佣兵组织是合法团体，但也并未严格取缔这些流浪军队，尤其是在阿喀琉斯，因为雇佣兵工会经常接受凯达克的委托帮忙办事，因此凯达克对他们经常睁一眼闭一眼。为减小目标，一行人分开居住在不同的营地，玛莲娜和尤里卡住在同一栋楼内。
21时10分，尤里卡的房间。
这里地建筑全都是有机板材和聚合物填充层搭建的可拆卸楼房。虽然已经是十二月份，但因为地处低纬度和中纬度交界，而房内又有空调，尤里卡裸着上身在无力拿手上终端的投影阅读ESSU发行的电子杂志，并不觉得寒冷。尤里卡的身材并不十分粗壮，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却格外刺眼。
一阵“邦邦”的敲门声传来。“请进。”尤里卡头也不抬回答道。
“尤里卡，我想和你谈谈今天开会的情况……”玛莲娜身着黑色打底背心和紧身作战裤，打开门后，突然就被映入眼帘的尤里卡身上的伤疤吓得愣住了。“对不起，少将，吓到你了。”尤里卡好像也有些紧张，抓起背心便一把套上身。
“啊……没事。”玛莲娜脸微红，背过身去。
“好了，少将小姐，请坐吧。”尤里卡示意玛莲娜坐在桌边。
玛莲娜坐下后，和尤里卡再次详细讲述了今日会议所讨论的内容。
“就这样，上峰和他暂时达成了协议，也签订了电子条约，协议的纸版将在三天内经由星际特快送来，”玛莲娜说道，“可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ESSU不是都和他讲好了？”尤里卡装作不解，笑道，“难道你觉得条件太苛刻？”
“嗯…也不是，”玛莲娜理了理头发，她诱人的体香让面前的尤里卡略有些乱神，“我只是觉得，石田好像有些急于和我们合作。”
“你正好说出了我要说的，”尤里卡顺着说道，“就石田的这些兵力，他足以发动一场突袭。而且他应该也知道我们不会派大量军队前来帮助他，还非要拉上我们。”
“他不会，不会真是要替我们着想，准备帮助ESSU收回权力吧？”玛莲娜其实对石田有几分好感，毕竟她出身贵胄，又是将门之后，久居庙堂，对谈吐不凡又富有贵族气质的石田自然有些许钦敬。
“如果是你，这赔本的买卖你做不做？”尤里卡喝了口水，“反正我是不做。利用自己手里的势力，发展一支军队，彻底颠覆整个凯达克，然后在阿喀琉斯当自己的山大王，岂不是更好？”
“不过…我不是很清楚，石田到底有没有足够的力量彻底颠覆整个凯达克。”玛莲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坐直身子，胸前一起一伏，尤里卡不禁直盯片刻。
玛莲娜注意到尤里卡灼热的目光，不禁缩起双肩，将双手按在两腿之间，稍显扭捏，“尤里卡，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看法？”
“小姐，我们再来梳理一下石田和你们达成的条件，”尤里卡托着下巴，似乎并未注意到玛莲娜的羞态，“ESSU想要收回凯达克的权力，这就必须将凯达克的势力连根拔起，不仅要除掉高层，还要控制军队和各执行部门。而石田居然只想要充分的自主权，以及保留他原本的官位，这岂不是很不划算？”
“那你的意思是……”玛莲娜虽然身经百战，但对于分析和思考似乎并不十分擅长。
“这你都想不出来吗，亏你还是特种旅旅长，少将军衔呢，”尤里卡笑道，“石田他另有打算。”
“什么打算？”玛莲娜更加不解。
“这我暂时不清楚，目前我清楚的是，石田要的远不止这些。你想想，小姐，”尤里卡眯着眼睛，笑嘻嘻地把脸凑到玛莲娜面前，“给你二十个军团，你愿意几十年如一日地给人办事？”
“少扯淡啦，你这家伙，”玛莲娜笑得前仰后合，“给我二十个军团？这可是二百万人呐，除了这么多人头，还有大量战车、无人机，凭我的指挥能力，我能把月球背面整个拿下来咯。”根据ESSU防卫军的完整编制，
“所以说，你仔细想想，石田这么老实地和你们谈判，还没有要很苛刻的条件，这个代号希拉克略的家伙会这么傻？”尤里卡突然打了个哈欠，“小姐……”
“嘘，”玛莲娜比了个食指伸在尤里卡嘴唇前，“以后叫我玛莲娜吧，别一口一个少将、小姐的。”说罢，一甩头发就走出了屋门。
“依你了。”尤里卡摆摆手。
24时，雇佣兵营地。
“玛莲娜！玛莲娜！快起来！”尤里卡突然来到玛莲娜屋外，小心叫门。
“进来吧，什么事？”玛莲娜只穿着内衣，揉着眼睛坐起身来，打开床头的氖气灯。
“快穿好衣服，去拿武器！”尤里卡已是全副武装，冲进屋门后，一眼看到正在穿衣服的玛莲娜，楞了一下，马上冷静下来，从背后取下一把短小的紧凑冲锋枪交给玛莲娜。
“尤里卡，怎么了？”玛莲娜边穿衣服边问。
“嘘，动静小点，这附近有人。”尤里卡比了一个收声的手势。
“会不会是雇佣兵们？”
“不，他们今晚出去聚餐了，这里应该只有我们两人。”尤里卡来到门边，仔细听着动静。
“可我的雷达上没有发现有人来啊。”玛莲娜将弹匣插进枪内，轻轻走到尤里卡身后。
“我相信我的感觉。准备战斗吧。”
突然，一声震爆，窗户上的双层钢化玻璃被震得粉碎。两人刚转过头来，几个球状物体便飞进屋内。
“小心榴弹！”尤里卡话音未落，玛莲娜便冲向窗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