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开大了玩笑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你相信因果轮回吗?
如果真的存在第三空间,我的前生究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今生才受此折磨?
南方的天气又进入了梅雨季,关节又开始从隐隐作痛到痛如针扎。痛在身上已是难耐,烦躁的是精神上的折磨,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雨季持续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仿佛怎么也过不完。看天气预报七日表,从头到尾都是阴雨图云。狠狠骂,有种你下刀子。
2020年进入四月了,三月有大半月是在湿漉漉的空气里度过。不见阳光的日子,阴雨像是慢慢侵蚀树木的病菌,就这么慢慢刺穿进我的骨髓里,能真切感到切骨之痛。
迄今为止,这个病已经“如影随形”我十一年有余。它让我对它从陌生到熟悉,从毫不在乎到心生畏惧,素有不死的癌症之称。它更像一场怎么也醒不来的噩梦改变了我的一切。
2008年的暑假,我将满17岁。那是我第一次来广东,甚是喜欢这里的气候,热烈而湿润,到处都是苍翠的树木,欣欣向荣!
记忆最清晰的画面是,有一天午后,妈妈带着我与弟弟跟一大群和我们一样在这里打工的老乡,去了一座山上。山上有很多高大茂盛却叫不出名字的树,矮矮的灌木丛郁郁葱葱。我居然唯一认识的是几棵挂满果实在枝头的芒果树。
印象里,那座山不是很高,盘旋而上。我们一群孩子嬉戏打闹,跑在前面,大人们在后面跟着聊家常。途中看到很多老坛子,布满灰尘,一排一排的堆在草丛里,若隐若现。后来就记得不太真切了,但是我绝对没有对那些坛子做过什么。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差点迷了路,我和弟弟跑到一处荒废的凹凸地,那里有很多生锈报废的健身器材,满是荒芜,低矮的草丛稀稀疏疏,竟还有泛黄的枝叶。好在最后,我们终于找到了妈妈和伙伴一起下山回了家。
回家后,我就好奇地问起妈妈那些坛子的事。妈妈当时就神色凝重,赶忙问我们有没有动过它,听到我们说并没有做什么,才松口气说,那是南方人的先人,死去后骨灰被放在坛子里堆在山上。后面我便再也没有想过要去上山了,南方的山自此让我有了恐惧的感觉。
暑假过完我和弟弟便返回了老家。不久之后,我的右手和右脚就出现了针扎的感觉,刚开始以为是体育课运动过量磕了碰了所致,就随便找诊所开了消炎止痛的药。吃了两次就好了,可是药断了两天就又出现了这种症状,更奇怪的是,一触碰凉水就会手麻。家里人觉得不对劲就去大医院做了检查,最后被确诊得了类风湿性关节炎。
最初确诊后还一脸懵逼,以为不就是关节炎嘛,能有什么。殊不知从此以后,求医和求学一样变成了我成长中不可或缺的任务。我的书包里没有哪一天是不装带药片的。
类风湿初期,不是特别严重。只要按时吃药就跟正常人没有两样。只是到了升高三刚分完班,病情就开始反反复复,我甚至不得不休学治疗。
我开始不停地换医生、换药,还用了好多人说自己治好类风湿关节炎的偏方。凡是听到能有效的方法我全都会去试。大夏天不吹风扇,不开空调,每日艾灸半小时大汗淋漓,长了湿疹,依然坚持半年;拔罐两个大腿拔出血泡,烂了,继续在旁边拔;用芨芨草包膝盖,包到高烧四十度被送进医院;为了减掉激素只喝中药,全身痛到吃不下饭,身高160的我,体重熬到60斤不到。。。
只是没想到,尽管我都那么努力想去治好它,病情非但没有得到控制而是更加严重了,小关节甚至开始变形。
我从小就是那种个性很独立,很要强的女生。我高三休学后,后面病情也一度不稳定,家里条件当时不是很好,我如果复读再加上看病是没有能力支撑的。刚好那时姑姑所在的职高有考取大学的名额,考试资格一个考生只有一次机会,不存在复读,不过除了文化课,就是要学习专业课。因为这所职高这种政策是新试点,所以专业种类很少,只有酒店管理,市场营销和土木工程。相比之下我选了土木工程。普高的基础使我在职高文化课基本不用学习,考试都是班级前两名。主要是专业课的学习。
普高的休学变成了退学,我转了去职高。每天依旧要按时吃药,要定期复查。在临近高考的前六个月,由于类风湿关节炎治疗药物激素过量导致我肺部结核,我不得不再次休学隔离治疗。但是我没有想过放弃高考,我知道我只有一次机会,我必须抓住。所以,我治疗期间开始自学新的课程。肺结核经过了三个月的治疗终于好转。期间类风湿的药有所间断,所以病情又反复了。我最终要继续从隔离医院转到了常规医院。
高考如期而至,我参加了。成绩出来后我在本专业排名第四,本科院校只录取了第一名,我不得不上了一所大专。
大学期间的治疗依旧继续,每个月都要去定点医院复查,回来就拉一大包足够一个月的药。只是,即便是我多么小心,多么注意,不吃辣椒,不碰海鲜,不喝冷水,一年四季只喝温开水,大三实习那年,我卧床不起,甚至毕业答辩都没有完整的听导师最后的申审评,毕业典礼也没能参加,毕业证书是好友帮我寄回家里的。
2013年7月我正式毕业。毕业后的第一年我在家里治疗,父母在外地打工。病情慢慢得到了控制,只是相恋五年的男友终究不是电影里痴情的男主角,他看不到希望,他等不到我康复,他也给不了我他曾承诺一纸婚书。
2014年10月,分手,是我提出来的。
我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我忍受不得所爱之人的半点怠慢和不屑。与其这样让自己不堪,不如给他自由。我记得那天他跪在我面前,泪流满面,我却不记得他说了什么,我知道我当时像是聋了,哑了,胸口一下子被掏空了,大脑一片空白,嘴角抽搐着上扬,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伤到最深是哑然,甚至忘了怎么哭泣,我的选择终究是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2009年我们相识相恋,彼时我青春活泼,风一样洒脱的女子。他阳光帅气,笑起来干净清澈,暖如春风。在我众多追求者里,我选择了他。这甚至导致另外一个追求者对他大打出手,还引来了警察,曾经多么懵懂的少年,曾经多么难忘的回忆。在生活的种种磨砺之后,最终败给了现实。
自始至终,我从未隐瞒过我的病情,我答应接受他时就明确告知了我身体的情况。只是当时处于初期,所有人都觉得类风湿关节炎不过是关节炎而已,能有什么?跟我确诊的当时一样天真。所以才会说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现在想来,多么无知,我没有恨过他,我只是不甘心。
2015年我来广东,如今五年过去,恍如隔世。我一直躲在一个小镇,自己居住,自己吃饭,自己看医生,努力工作,自食其力。
未来的路还好长,命运给我安排就如这带针的雨,走一路,痛一路。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你相信因果轮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