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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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岸不知道自己晕过去有多久，就只觉得头很疼，但他并不关心这些，只想弄明白是哪个混蛋把自己绑起来的。的确，他被牢牢的捆在了自家椅子上，嘴上被贴了胶带，还被蒙住了眼睛。
“你醒啦？”杨岸耳边传来了一阵陌生的男声，但他没办法说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哦，我忘了，你嘴上还贴着胶带。”男子略带戏虐的语气让杨岸很愤怒，但却又没有办法还手，“我可以帮你撕下来，但是你不能大喊大叫，不然我就用刀割了你的舌头。怎么样？点下头。”
杨岸默默地点了下头，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屈服。
“这就好。”陌生男子帮杨岸撕下了脸上的胶带，但并没有除去眼罩。
“呼。”杨岸大口喘气，边喘还边咳嗽起来，待他咳完，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你到底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你也好意思把这称之为家？”男人笑着，顺手解开了他的眼罩。
杨岸这下子终于可以看见这个男的了，他上下打量着，对方并不那么高大，看起来还有点文绉绉的，但当杨岸和他眼神接触时，他感到了来自对方的杀意。
“杨岸是吧？”
“你，你到底是谁？”杨岸感到了恐惧，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不重要。我打听一个人，刘敏，认识吗？”男子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杨岸愣了一下，他对于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但这还是第一次听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他有点儿慌乱，眼睛不住地往左右瞟。
“我问你话呢！”男人用手一把揪住杨岸的头发，往后面扯。
“啊！”杨岸发出一声惨叫，面部表情变得扭曲。
“快说！”男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取来了一把水果刀，用它抵住了杨岸的喉咙。
“啊 ，好好。”杨岸深吸了一口气，他双手不停的颤抖着，“刘敏是，是安南市第二人民医院的护士……我，我知道你是她的家属，但是，那件事真的不能怪我。”
“所以说你承认是你做的那件事？”男人把刀拿开。
“不不不，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男人按开了客厅的大灯，杨岸发现自己藏在床里面的盒子被打开了，顿时，他觉得事情全败露了，可是，这个男人怎么知道是自己干的，杨岸脑海里泛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会不会是他？
“好，我承认那件事是我干的。但你呢，你怎么找到的我？”杨岸觉得事到如今不承认是不行了，但如果自己注定要死，就一定要拉着一个人垫背。
“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是你。”男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并没有表现得很愤怒，也是，刘敏过世已经有十四年了，早过了该愤怒的阶段，接着他说出了自己的推理：“至于是谁告诉我地址的，我想你再清楚不过了吧？是你自己呀，你为了把我骗过来然后灭口对吧？可无奈你中了我的圈套。”
杨岸听得有点糊涂，他根本不曾联系过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历，再说了，自己怎么会做那种蠢事，这不就相当于自投罗网吗?一定是他！杨岸咬了咬牙，他料想到对方会报复自己，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狠毒！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上路吧。
“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听我说几句。”杨岸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他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地址绝不是我给你的，但我知道他是谁。而且，这个人才是当年事件的主谋！”
“嗯？”男人低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他想到，妻子当年确实是被两个人所杀害的。
“这个人叫马志明，他现在在化工厂上班，家住市区……”杨岸一股脑地吐出了马志明的所有信息，甚至精确地说出了他们家有几口人和家庭住址。
男子突然沉默了，他好像愣住了，空气刹时间变得凝重。杨岸咳嗽了一声，他觉得那个人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讲话。
“你说什么？”男子声音提高了一个度，“那个人是谁？”
“马……马志明啊！”杨岸一脸疑惑的说，“你认识？”
“先不管这个，你说他是主谋？”男人的语气里充满了震惊。
“对啊。”杨岸扭动了一下身体好让自己舒服些，“十四年前，也就是刘敏被杀的那年，马志明的原配赵娟难产死在了安南市第一人民医院，那时候马志明和我才二十八九岁，没什么钱，他一直都认为赵娟是可以被救过来的，但因为自己没给大夫护士们塞红包，所以他们才没有尽力。就这样，他越想越难受，最后起了杀心，于是找我商量，他答应给我分红，所以我也一时糊涂，就干了。可是……大哥，我这几年真的是在忏悔里度过的，很难受，每天都很自责。噢！如果你不信我的话，可以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有个小灵通，录音里只有一段音频，你可以听一下。”
男人从地上捡起了那个盒子，里面果然有一部小灵通，旁边是它的充电线，按照杨岸说的操作，果然打开了一条音频，里面还真是马志明和他的聊天内容。
“但是你总不能把所有相干的人都杀光吧？是杨岸的声音，虽然时间过了这么久，但他的声音辨识度很强，一下子就能听出来。”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医院里的这帮孙子没一个好东西！”这应该就是马志明的声音了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一命还一命。”
手机里传出“嗒”地一声，好像是玻璃杯磕到桌子上的声音，他们当时应该在喝酒。
“太危险了吧，万一被抓了怎么办？”
“没事，到时候我一个人来扛责任，与你无关。”马志明语气很坚定。
“那……”杨岸还是有些迟疑。
“你放心好了，钱给你分八成，好处不会少的。”
“不是这个意思。什么时候行动？”杨岸这种拿钱就换脸的无耻之徒果然不一样。
“明天晚上！等他们下晚班，挑落单的，和赵娟死有关的。然后咱俩把他堵在小道里……”马志明有条不紊地说着，看样子他应该已经策划很久了。
录音到此就戛然而止了，但后面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 。杨岸听完录音便开口说：“怎么样，相信我了吧？”
“嗯。”男子点了点头，“不过你也真够卑鄙的，居然想到了录音。”
“没办法，为了自保嘛。”杨岸笑的很猥琐，“怎么样，给你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放我一马行不行？”
“哎，杨岸，我发现你真的是个商人，你不经商都可惜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杨岸没有听懂男人的暗讽。
“没什么意思，要不这样吧，你陪我一起等到天亮。天亮我就放了你。”
“好，好！”杨岸连连点头。
“不过啊，我得把你的眼睛蒙起来，天亮之前你要是说一句话，我就杀了你。”男人语气很慢，但不像是开玩笑。其实杨岸发现，从自己提起马志明开始，这个人精神就有点低沉，但他又不敢问，不管了，能活着就行。杨岸默认后，男人便把眼罩又戴到了他的头上。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你只要忍受六个小时就可以了。”听声音，男人应该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杨岸今晚彻底是睡不着了，他忍受身体折磨的同时，还要顶着精神上的压力。算了，不想了！不就是不能说话嘛，我忍！忍六个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杨岸也默默地估算着，这六个小时如此漫长，以至于他觉得根本等不到……
终于，杨岸数完了两万一千六百个数字，但那个男的似乎没有给他松绑的意思。于是他也只能继续等。不知过了多久，杨岸感受到了太阳照在身上的温暖，他觉得现在应该是早上九点左右。男人的脚步声在他耳边响起，但两人一言不发。杨岸似乎感觉到那个男人就在他身边站着。终于他明白了，这个人根本就没想让自己活下来。好吧，到此结束吧。
杨岸叹了一口气，用近乎微弱的语气说“天，亮不起来了吗？”
男人走近杨岸，解下了他的眼罩：“对于我们受害者遗属而言，天永远都亮不起来了。”
说完这话，男人从包里取出了一把水果刀，他用尽全力把刀锋深深地刺入了杨岸脖子的右侧，正是当年刘敏受伤的地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