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党·天地杂谈散文随笔

那些苦痛的曾经 与我用力生活的过往 便是我存在的证明

2018-12-21  本文已影响3人  沉吟君

  以前总是想,一辈子那么长,对的人晚一点来也没关系。现在看见前额的细纹,看见日渐稀少的头发,竟然有一点恐慌。或许,人这一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长。很多人说,早睡早起是老年人的作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近暮年,见晚夕多有伤感,得早早的起来,去感受那一丝朝气。又或是感觉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格外的贪恋白日时光,会希望看一天是如何开始,看平静的生活是如何渐起声嚣,却不愿见一天是如何结束,不愿看万物俱归寂寥。

  有时候会去探望九十多岁的外公,他的日子倒是过得简单,每天只是在家里看看电视,也不出门。每每过去那边,在被催婚之余,总是会听他说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一次又一次的聆听,倒也像是断断续续的知道了他的一生,知道了他从前的辛劳,也知道了他在那些穷困日子里的生活智慧,虽说对我们现在生活水平来说,不堪大用,但也从故事里看见了一个动荡时代的截影。也许他不知道,也不记得,其实同样的故事与事情,我已在这过去的十几年间听了许多遍。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没有精力出去创造新的故事了,只能把回忆当成书,一遍一遍的翻看,一遍一遍的与孙辈细说。

  约莫在外公十来岁的时候,日本人来了,虽然就来了一小队日本兵,但那一小伙日本兵也侵占了他所居住的小镇。他们如书中所说一般的抢劫掠夺,让本来就贫瘠的小镇,变得更加难以生存。日本兵们想吃肉了,就随便踹开一家农户,想吃牛肉就杀牛,想吃猪肉便杀猪,丝毫不会怜悯那些跪地求饶的“良民”们。想必在那个战乱时候,那头猪就是全家人生存的希望。养猪的时候,全家人都得慢慢的伺候着猪老爷,千万不能让猪老爷累了病了,倘若猪老爷瘦了一些,都会踹踹不安,只希望着能把它养足了斤量,来年可以多换一些粮食。只是日本兵这一刀子下去,向来安逸的猪老爷,怕是还来不及发出临终的嘶吼,便四腿一蹬,去了往生极乐,留下供养自己的一家人,锤地嚎哭。这些日本兵,虽然没有杀死哪个人,却是间接的用饥饿与绝望,断了那户人家的活路。

  我几年前去日本的时候,还觉得日本人是很遵礼守法的一个民族,遇见的日本人都很有礼貌,也很尊重人,说是相敬如宾也不为过。但每每听起外公说起这些陈年往事,都会觉得感慨。这些日本军人,在自己的国土上或许还是遵礼守法的谦谦君子,只是一但踏上了别人的国土,便摒弃了良心与道德,大概是因为没有了法律的束缚,所以便成了强盗。或许人性之暗,即不能放纵,也不能试探。

  日本兵入侵的时候,外公还年幼,或许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外公的体型要比同龄的孩子们更加瘦小。不过瘦小也是好的,对于那些日本兵来说,他们对外公的戒备心会更小。外公虽然瘦弱,但胆识却是远超同龄的小孩。每每到日本兵的吃饭时间,外公就去他们的驻地外等着,等日本兵吃完饭抽完烟,便去替他们收拾碗盘。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裹着烟蒂与烟灰的残羹剩饭收拾起来,再兜去河边清洗。一边走就一边把烟蒂拣出来丢掉,到了河边,就能余下一些混着烟灰的米饭了。外公会先在河边找到一处不太湍急的浅水洼,然后缓缓的把裹着烟灰的米饭放进水里。要轻,要缓,放得太急,米粒会四散而开,捡不回来。一边让米粒在水中缓缓下沉,一边要用一只手在下方的水里扇动,好让米粒在水中多翻滚一阵,不要过快的落到水底,也是在这翻滚的乱流中,米粒们也甩去了那些粘着的烟灰。当然,另一只手也不能闲着,需要时不时的在水流的下游方向,往回扇动,不能让米粒随着河水的流动而漂走了。往复多次,待到翻滚的米粒见白,看不见烟灰了,便圈起这一方水洼,让水流静止,待到米粒静静下沉到水洼底部,便缓缓用手掬起水底的那些米粒。多捧几次,再捡干净每一粒米,然后沥干带回家,给一家人添补膳食。

  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来说,能熟练而精细从剩饭里洗净米粒,不知是该感慨还是该心酸。这种生存的智慧,于我们现在的生活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了,特别是这个年代,河水也变得好脏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要过这样的穷困日子,怕是吃烟灰也比吃河水要安全。吃烟灰或许是吃了一些尼古丁与无机物,而河水么,大概满是病毒细菌与各种难以言明的化学物。这样的故事,虽是苦难日子里的生活智慧,却也只能当作一个时代的缩影,没有什么效仿价值,只能供我们忆苦思甜了。

  虽然外公九十多岁了,但老人家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所以还能在茶话之间,拿出些陈年往事,充盈谈资。倘若有一天,老人家的记忆力不像以前那么好了,那会是何等的孤独。怕是嘴一张开,想说点什么,却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了。其实,能说点什么都好,唯有寂寞,不可说。兴许是抬头望你一眼,嘴巴一张,想说点什么,脑子却楞住了,只得默默地闭上微张的唇齿,转过头去继续看那看那无聊的电视。吾辈中人,当有一两个晚结婚的才好,要是没有点让长辈们操心的事儿,长辈们记性不好的时候,会过得很寂寞,想训斥一下后辈,都没有话题可以提及。然而,勇者如我,肩负了这一沉重的使命,担起了祖辈们的担心,也担起了祖辈们的孤独与寂寞。等到哪天我结婚了,我那些表弟表妹们就可以开心的接过这一重担了。嘿嘿,到时候得给他们封红包么。

  听外公回忆往事的时候,常常都会感慨,奉行活在当下的现代人们,可曾知晓过去的份量。许多人都说放下过去才能走得更远,轻装前行才能飞得更高。我却觉得,那些卸下的重量才是一个人存在于世的证明,才是其应当珍惜的人生担当。待到暮年,若回首望去,来时的路上,有些是脚印,有些是风尘。倘若记性尚可,便会知道,往往那些伴随人们一辈子的回忆,是那些曾经经历的痛苦与折磨,毕竟,欢乐总不如苦难来得深刻。

  看着外公在电视面前渐渐垂下的眼睑,不由得让我觉得,是不是年轻时所经历的辛苦,积攒了许久,在这晚年弥散了开来,所以外公总是喜欢在家里待着,享受这样难得的清闲。由于耳朵也不怎么听得见了,所以每天也就是静静的看着那些没有什么声音的电视。其实也算不上太静,总是开着电视睡觉的他,大概是希望有点嘈杂的声音在侧,不用去听清那是什么,只要有声音陪伴即可,或许那样才能睡得更香。而外婆有时却会呵斥他开着电视睡觉,吵人还浪费电,看着争执的两人,吵吵闹闹的就过了一辈子,真好。

  和爷爷出门旅行的时候,往往对话比较少,爷爷总是四处走走看看,大部分时间不怎么说话。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催婚,然后就是点评一下那些吃吃喝喝的食物和所在地的景色。和外公聊天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是听他轮翻的吐槽家里的年轻人们,然后再穿插的讲一些他自己的峥嵘岁月。爷爷是摩羯座,外公是天蝎座,作为天蝎座晚辈的我,或许老了之后也会像外公这样讲故事给孙辈听吧。趁现在记性尚可,得多留下一些文字,以供自己的暮年,为回忆引。

  也许是这几个月陪老人陪得稍微多了一点,所以在想问题时,也多多少少受了些长辈们的影响,心态放的很宽,所经历的事情都是稀释在了人生的时间长度里去看待。对过去思考的比较多,也对苦难也考虑的比较多。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对神秘学滋生出了莫名的兴趣,于是便在那几年的时间里,看了许多关于命理方面的书。不过我还是机缘不够,入不了那决断生死和卜算吉凶的门槛。好在那几年的时光也没有白费,让我在好坏吉凶的价值评断上有了清楚的自我认知。特别是于苦难而言,也不会有以往那样的吉凶判断,对于世事,只有来与不来,何时而来。有的人说,如果能平安平静的过完一生,便是幸运,当为吉论。倘若把这种命运放在一个喜欢拼搏与挑战的人身上,他怕是要郁闷的吐血。明明想要尽力的去拼搏,却没有机会。好像使足了力气去打敌人,却拳拳打在松软而不着力的棉花上,这样的生活,不用过上一辈子,,只要过上一阵子,都能把他憋出内伤。所以么,有人喜欢平湖泛舟,有人喜欢乘风破浪,事无吉凶论,好坏在人心。

  不知道是不是临近年尾,所以心中有些感慨。也许是最近压力大,而给自己的心里增添了一丝慌乱,心情变得有些低沉。回首过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以前觉得还算漫长的余生,现在也觉得没有那么漫长了。明明还有十三个月就到2020年了,但若是说起十年前,心中却总是想着2000年,却不是2010年,也不知道感觉里那迷失的十年跑哪里去了。看来感觉里的时间,和真实世界里的时间会有偏差。估计是2000之后的这些年,过得太安逸,所以觉得一切都浅浅的。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不多,便觉得人生也过得不够充盈,所以感觉里的时间,便缩了水。那些快乐的片刻,总是很快就会被遗忘,只有在翻起从前的照片时候,才会记起。而在回忆过往时,嘴角浮起的那一抹笑意,便是人生里的甜。而那些不需回忆,便在无人深夜里突然来袭的,往往是人生里一抹酸。是那些遗憾,是那些悔恨,是那些深刻而苦痛的曾经。

  我们没有谁是因谁而存在的,我们来到这个世界,都当忠于自己。我们当去努力,去拼搏,去奋斗,去磨历己心。我们终有一日,会成长到足够坚强,不再从别人身上找安全感,也不再从别人身上找寻归属与依靠。就像粱静茹的歌词中所写,起初是,你的姿态,你的青睐,我存在在你的存在。到了最后便懂得,风筝有风,海豚有海,我存在在我的存在。我愿我能记住我所经历的往事,能铭记曾让我为之努力的事与人,也感恩于生活赐予我的苦难与折磨,好叫我一日一日的变得更加沉稳与坚强。拾起每一个苦难,丢进身后的背包,下一个脚印,一定行得更深,走得更稳。我想,这才是苦痛与苦难于人生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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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去参加茶博览会,遇见了正在摆摊的高中同学,于是便帮我照了一张商务照片(图里便是)。投桃报李,我得给他做一下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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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广告打完了,差不多该去向圣诞老人许愿了,也希望大家许下的愿望能够成真。

就这样吧,来年朋友圈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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