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1-22《水火既济》
我是水族部落的最后一个巫。
在火族的一座偏远而精致的阁楼里,它的首领此时就站在我的身边,他是一个魁梧的年轻人,有着火族标志性的火红的头发,面对他时,我总是沉默不语,紧闭的嘴唇从没有张开过,我不看他,只看云,看树,看树上的鸟儿和猴子,其实在我看的时候,又仿佛什么也没看到,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离开这里。除非我归顺他。
他指着深邃的天空告诉我他的名字——奥宇。他的眼睛有一种火焰的光芒。
我没有回答,看向晴空,天空飞过一只飞鸟。可是我水族沁河边上的雎鸠么?
他就站在我的身边,直到又是夕阳西沉。一片暮光映照在丛林的树影上。想想当年我们在河边看弯弯的大河上,夕阳西落的场景,姑娘们和小伙子们唱起渔歌,是多么快乐和自由啊!
“你永远不能离开!除非你归顺!”这是他留下的话。
我不想成为他的俘虏,但是确实我的氏族被整个吃下了,但是,即使是如此,水族,都没有人想成为奴隶,哪怕是最傲最贵的奴。
他使我想起我们部落银河水军的首领淇奥。淇奥有我们水族伙伴中最坚硬的弓,最快的猎刀。
此时在奴隶圈中,他正因为不驯服,对敌人们的吆喝回之以怒吼和愤怒的眼神。
“确认你们的命运吧!奴隶!”
这声音在他的耳中久久不消。
火族是一个强大的部落,在神州大陆上,只有水族和火族两大部落。他们曾经和水族世代交好,两不干涉,毕竟神州大地的地域太辽阔了。但是有一年,火族大首领的女人在凤凰山产下了一歌男婴,这个男婴又成了火族史上最英明强大的王,他规定这里是火族部落的领地,他们在树上和岩石上刻下了自己部族的图腾,火焰中的飞鸟,从此这里是他们的神山。在这片土地上,有神州大陆最茂密的山林和最陡峭的山崖。只有火族人才懂得在这里如何生存。
淇奥是我的好朋友,从小就是。他比我大两岁,照顾一个聪明的小姑娘,对于一个英武的少年,不是什么难事,所以经常摘些野果和打猎,给我吃,弄来好看的羽毛和皮毛,但是最惊险的一次,是在我15岁生日之前,他答应我,要送给我一条五彩的羽毛发带。于是他去了凤凰坡,我们水族有一个传说,据说曾经有凤凰飞舞的地方,尤其是日暮时分,彩霞照耀着树林和山坡,一片耀眼夺目,犹如传说中凤凰的羽毛。
当淇澳在阳光下把五彩发带送给我的时候,身旁的伙伴和叔叔婶婶放下了手里的渔网,“那是什么在发光啊?”大家惊奇着,不由说道。“给你,好看!”淇澳说,我看到他的手臂和小腿的伤口的鲜血已经流到了地上,他的血比拿五彩的凤凰发带还要刺我的眼睛!我哭了。拿出女萝婆婆教我制成的药丸,给他服下去。
现在又是我一个人了。我唱起了歌。歌声弥漫在升起的雾色里。“天上的星光,从来没有让我忘记,你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我仿佛还在你的怀里……”
天上圆圆的月亮清亮地照耀着我,我感觉到身体通透起来,眼前树林和远山融为一色,在黑暗中只有我自己和自己在一起。我总是这么静静地站在栏杆前,白天就看看树林和远山,夜晚就望着月亮,迎着月色散落的光芒,我有时会唱起自己部落的歌谣,这歌谣是上一代巫,女萝婆婆教给我的。那时候我只是一个不知道名姓的女孩,我的父母在氏族争斗中,被敌人杀害,我一个人在惨祸中活了下来。
女萝婆婆看着愁泪满面的我,眼角眉梢却不乏灵气,温柔地说:“孩子,做我的女儿吧!”我点了点头。做她的女儿的意思就是,跟着女萝婆婆学习,学习做一个巫。认识药草,唱歌、舞蹈还有咒语。我渐渐成了女萝婆婆的骄傲和珍宝。
这一天,水族的大首领华菁突然造访了女萝婆婆,和她密谈了半天。他告诉她:“火族要进攻我们了。”女萝婆婆望着阁楼下清澈的水流,静静地说:“人文不改,江山依旧。”只要保持我们的传统,这里的山山水水也不会改变,我们水族仍旧是这里的主宰。是啊,神州大陆上,九大河道,还有哪个部落能有水族更熟悉水性呢?然而毕竟要面临战斗,一向惯于使风弄水的水族,和一步步在山野间奔跑攀爬的火族,势必有一战,这一战,决定哪个部落的高下,成者王侯败者贼,此战必有胜败,这胜败的结果,不知道水族该怎样承受呢?华菁伯伯沉重地离开了。
多年以后,水族人还个个都是谙熟水性的,我们依旧是这片水域的王。
被火族囚禁以后,我们的首领因为不愿意带着大家投降成为奴隶,已经集体自杀了。剩下的只有淇奥这批不到18岁的少年。亲眼目睹了亲人的血,它稠得化不开,腥得散不开,淇奥们开始宁静下来,不说不动,每天只是埋头干活,甚至不再打打闹闹,他们在静静等待时机,他们要策划一场大逃亡。火族看守对一群孩子似乎有些轻蔑,不相信这些不是男人的孩子会有什么作为。他们的父辈不是都败给火族了么?
淇奥的老师莫奈掌管着水族部落水军的训练。他身材健硕,眼神明亮,爱唱雄壮的水军军歌,在水中就会力大无比,犹如蛟龙。
有人说淇奥就是莫奈的儿子,我也问过女萝婆婆,女萝婆婆一向无所不知,她摇摇头说:“淇奥只是上天恩赐给我们的珍宝。莫奈把所有孩子都当成珍宝一样去打磨,因为水国注定要遭受一场灭族之战。”
江流滔滔不绝,任是刮起来旋风,也是固执地往东流去。小洲上的芦苇荡,在风里发出萧萧的声音,犹如弹奏着一曲地籁。女萝婆婆的眼神在那一天显出极度的忧郁。
在大首领华菁的带领下,所有人都动员起来了。成年的男人们在伐木,打造坚固的战船。男孩子们则在我们驻留的每一个小洲的水里布放大量的水蒺藜。女人们在各处传递着口信,并忙着采摘贮存水菜和捕捞晾晒鲜鱼。
即将到来的战斗使每一个人都兴奋。人们快速而隐秘地交谈,议论着即将到来的战斗。但是一年过去了,出去交换咸鱼和铁货的叔叔们回来,说,火族在焚烧茂密的山林,他们的目标是山里的矿石。
就在我们开始舞蹈和欢歌,开始放松警惕之后,火族在一个风干物燥的秋夜,对我们的寨子实行了偷袭,无数的松油火把点燃了战船和渔船。我们的财产全部损失。集体被俘虏。大首领华菁羞愤自杀。存活下来的成年男子被遣送到深山做奴隶终身在皮鞭下挖掘矿石。
我们男孩女孩们被关到一个遥远的寨子。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当我们被驱赶着来到这里,我发现两侧的山脉伸展着挺拔向上,在密林的掩映下末端仿佛是连在了一起,上方拱起一轮正午的太阳。望向四周,周围深林蔽日,能听到猿猴凄厉的叫声,隐隐仿佛还能听到虎啸。
果然走进了谷口以后,就见前方是一片开阔地,有四只硕大的老虎就在里面游荡!它们骨架硕大,前爪趴住地面,尾巴摇摇,虎威凛凛。但是看它们之间并无争斗的迹象,远不似山林中的带着桀骜之气,虽然八只虎目圆溜溜地望向我们,嘴巴里吼出震慑人心的叫声,但是我明白它们不过是经人豢养长大,地盘只在这方圆之间,我就转过了头。并且露出了微笑。我想起女萝婆婆教我的最基本的功夫——钓鱼,如果以肥肉诱之向上,内制铁钩,就可以像钓鱼一样,把它们死死地钓起来,我,我们,就可以逃走。
那天女萝婆婆说:“无论敌人显得多么强大或者渺小,他们的致命弱点都是欲望。”
身旁押解着我的是一个火族青年,戴着火红的头冠,也佩戴着锋利的猎刀。看着我微笑,竟然浑身抖了抖。
今天,我忽然懂得,要想带领兄弟姐妹活下去,我只能利用欲望。欲望,只能是我的敌人——和工具。
夜晚。奴隶圈那边传来歌声。我们是河边一枚枚复仇的芦苇,总会在夜晚唱出凄美的天籁之声。水族人爱唱擅唱是闻名九洲的。
我们原来被送到这里是来建筑一个巨大的坟墓的。但是这里布局太大了。绝不是一代人可以完成的事。
我的存在,似乎可有可无,因为火族人没有要求我干任何工作,我只是住在一个精美的阁楼里,与自己的同胞隔绝着。
我们当然都不会忘记,我是水族最有威望的巫女的继承人。
我只记得我的阁楼边有无数的凤凰花和紫藤花,看着细致精美如丝的凤凰花瓣,还有一串串在风中摇摆着的紫藤花瓣,我默默地祈祷,陷入了沉思。
我们是奴隶,我们也是创造者,我们还是一个集体,应该在这个空壳里创造自己的根据地。
可以藏身,可以补给。同样的理由,火族人同意了。
于是八卦林就这样产生了。在这片林子里,里面虽然没有暗布陷阱和滚石机关,但是每一棵树都有它的作用,每一棵树都暗藏玄机。林木以8棵一组两两交错而种,使得林子像是一个大迷宫套着小迷宫,林子分八个入口,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只有从正东“生门”进入,往西南“休门”走出,复从正北“开门”进入,方能真正走出。一般人或者野兽进了这个林子,只会晕头转向不知所以,犹如进入了一个天然的牢笼。
我们破局成功,有了这个根据地,大家就可以获得相对的自由和自主。但是这是绝对不会让火族人知道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继续默不作声地劳动,劳动,勤勤恳恳地劳动。似乎已经忘记了有一天我们要从那四只老虎的通道逃出去。但是我从未忘记,我想我的族人也从未忘记。淇奥的身影就在我的眼前,虽然他不在我的身边,我也不在他的身边,但是,这都不重要,从小水族人就知道彼此都担负着一个使命,这个使命从不曾改变——勇敢突破限制,创造使生命获得自由。而这要让我们这些水族少年经历怎样的严酷和考验呢?
而我的任务,就是告诉大家,绝不能牺牲自己,我们要让火族人看到水族人的智慧和勇敢,牢牢记得水族的过去和未来。我要用淡定和坚持,在这个大荒之地带领大家看到回归的希望与光芒。
滴水穿石,恒志改命——女萝婆婆说的。我们要相信,有一天火族人的杀伐会在水族的智慧的面前搁浅。
夏日的暖风扑入小楼,猫一样的柔滑,我看着四周的林涛,心里绽开着一种喜悦——我们在这火族禁地反客为主,这里的一砖一石都是在我们的匠心巧手里安排下的,但是八卦林的成功,已经引起了火族人的警觉,因为他们也发现没有水族人的带领,他们走不出那座奇怪的林子。
奥宇来了。这个眼睛里有火焰般光芒的年轻人,是火族首领颇受重视的继承人。当年,水族文明一度在九洲大陆繁盛——直到边陲火族如火苗一样逐渐舔舐了原野森林。他们用火冶炼矿石、铸造农具和兵器,开始了九洲大陆刀耕火种的生涯,甚至修改了母亲河的河道。把水族的寨子淹没。火族人是胜利者、统治者。
水族的巫女在水族的分量,奥宇也知道几分。水族的巫女们决定着部族的未来。传说她们都是美丽而敏感得如龙鱼一样的女子——干旱的时候,她们呼风唤雨;洪涝的时候,她们预知泥石流;平时她们则习唱歌舞、采集药草……她们是美与慧的化身。而深入水流、筑堤营寨则是男子的工作,他们是力与智的代表。
只是在他眼里,我们是蛮荒的代表,代表着可征服的一切,所以他还是会轻慢她们,到底女人和孩子还是弱的。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骄傲,他认为,如果她们想活,就给她们一条活路。女子总是很容易低头顺服命运,有了衣食之安,阖家之乐,仍复何求呢?而那些成年的水族男子,始终是个威胁,当他们被俘获之后,在尊敬与死亡之间,既然无法得到尊敬,那些水族的成年男子自然而决绝地选择了死亡。当一腔鲜红的血液喷涌出来,九洲大陆都弥漫着一种血腥的味道和让人无法转目的黑红色——这个记忆是深刻的。
她不是水族最有潜质的巫女么?水族人如此看重这个女子,当作旗帜一般。奥宇眼里看到的却是一个脆弱的、孤独的、总是有点憔悴的女孩,但是她瘦弱的身躯和精神里,有着一种强大的坚定和淡然,每次来到这座阁楼,都看到她的双眸是如此的平静如水,这水有点冰寒,冰寒得让自己有点战栗。但是他喜欢站在她的地方,是的,虽然是火族人统治着这里,但是他愿意给她一个空间,看着她如何在孤独中淡然地面对一切。
瞥了一眼奥宇,我看出这个年轻人的骄傲,重又回归淡定。我还活着纯粹是胜利者所赐,我是否该怀着一丝感激呢?我淡淡一笑,不会的。在这九洲大陆之上,水族的美与慧,力与智,从来都是最顶级的。火族的刀耕火种固然丰富了大家的肠胃,饱暖了一幅幅皮囊,但是他们放弃了对水利的崇拜,每一个水纹下面都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他们却没有认识到。总有一天,母亲河会泛滥再一次毁灭火族文明,那时候,水族智慧将引领拯救整个世界。我们不能死,女萝婆婆预言了水族与火族之间的灭族之战,我又预感到火族的灭亡,那么,水族的未来之路该走向何处呢?我曾经想过,想必淇奥也在思考,如何引领大家逃出这座坟墓,这才是我们真正的责任。但是,我们已经建筑了八卦林,我们要就此把这座陵墓建设成一个巨大的防水堤坝,把这里建设成我们的大本营。
就这样一直静静地望着窗外,直到夕阳从山顶落下。在这座山谷里,太阳总是出来得很晚,又消失得很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奥宇走了。
我还听到他的话在耳边响着:“不要再耍弄什么花招,你们水族大势已去了!”
恰恰相反,水族人的智慧与能力从来都是无孔不入的,烈火纵有一时之熊熊,但是终将熄灭。
夜晚,我在阁楼中唱歌,歌声漂渺,先是无尽的苍凉,而后是无尽的生生之意。
你听到了什么?是圣女用水族密语哼唱着歌谣,
——“天啊!天啊!忧心忡忡你在听嘛!”
——“一起仰望那银河,月下的风已经改变!”
——“山无棱,江水为竭”
——“冬雷阵阵,夏雨雪”
——“风啊水啊来啦!速建起堤坝来吧!”
——“天啊,天啊,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当我们还小的时候,上一辈的巫女们经常和我们坐在一起唱歌、看银河,天上的星宿和夜晚的云朵,每一个变化都值得庆祝。当陆地上的风雨都在前一天甚至前一个月前一年就在星宿变化上显示出来,我们仿佛从黑暗中看到光明。湖海将大陆连在一起,星海则将天地与人们连在一起。
现在几更了?三更了。还没睡?淇奥没有回答。从前他想成为那个带她回家的人。寻找另一片肥沃的绿洲,过着渔猎的生活。但是现在他必须相信她,她对天上的星图有着无比的敏锐,按照她的判断,似乎未来有一场大洪水,而九洲大陆绝大部分将淹没在水里,区区八卦林显然无以抵挡洪水。但是堤坝可以,这个天然的丘陵峡谷可以,淇奥脑子里想象着把这个山谷建造成一个山岭巨舟的样子。
她无从告诉他怎样去做。如果爱她,就做出一个决定来。水族的未来关键在她,非她莫属。
窗外的星光熠熠,星光中我仰望的眼,仿佛看到了天上的女萝婆婆和我们死难的亲人,他们留下了无数话语留待后人探寻。一想到他们的惨死,纵使江山如画,这风景好像也不是为我们准备——我必须思考,作为一群失败者,我们在这个偌大的山谷陵墓中如何保持水族人的本质,保持水族人先进的思维水准,只有这样,才能重新凝聚一股向心力,才能在今后的日月更替中活下来、走出去,走向遥远和广阔。
所以,火族人看到了我们在水潭边积极伐木又种树的整治,直到他们发现经常在这片林子跟踪丢水族人,才命令我们停了下来。但是大功已成,水族的少年的振奋已足以使他们不再沉沦在失败的迷惘中。
奴隶圈里夜晚会传来一阵阵歌声,歌声随着萤火虫的光,忽明忽暗。该隐忍的时候选择隐忍,该平静的时候选择平静。滴水穿石,蓄势以待。
山谷阴暗潮湿,地质特殊,一定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这里的过去和未来将要遭遇的灾难。
终于,淇奥拿着从山石中发掘出的鱼骨和兽骨,告知火族人,这座山谷,曾经是一个天然的蓄水池,是两侧平原的挤压抬升了这里的地势,但是这里的地质结构并不稳定,倘若天象有异,发生大的雨水天气,大的洪水和泥石流会顺着山谷奔流而下。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在山谷两侧山脊建筑水库蓄水、堤坝拦水。
当今九洲大陆,河汊纵横,小洲无数,皆不适宜农田耕种。火族人本并不看好这块土地,只是,火族头人正意图向遥远的蓝崖高原和绿光森林迁徙,他们需要水族的财富。但是水火一战,从水族得到的财富太少了,除了一些蚌壳里的珍珠,也只有这一群少年。奥宇沉思了很久,这群水族少年,长手长脚,身上有着鱼一样的水性,水一样的柔韧,他们属于九洲大陆,如果劝服大头领不带着这群人迁徙,是否他们能与火族和解呢?
微风徐徐吹过,站在那座偏僻的阁楼上,奥宇低沉着声音:“这里……我们不得不放弃。”
“我知道。”我接着静静地说:“天上会降下大洪水,大洪水将要淹没大半的九洲大陆,你们占据的土地再也不适合生存。你们不敢让水族人带领你们面对即将到来的灾难,因为你们是火族,你们的优势是刀耕火种。所以你们唯一的路径是迁徙到遥远的高原和森林去——你会怎么对待我们?”
“如果让你们留下来,水火两族是否再无仇怨?”奥宇问。
我说:“在共同的灾难面前,你给我们留了活路,我们可以保证:水族与火族将永不相犯。”
风吹着我头上的羽毛,我仿佛听到了女萝婆婆曾经给我唱过的歌,歌声轻柔深情,水族人对九洲大陆的热爱,永不更改。
接下来的日子,我被从阁楼上释放下来,和淇奥一起在山谷的两翼建筑房屋和堤坝。
大风雨来的比预计的还要快。终于有一天,一声震雷,茫茫苍天倾倒下无边的雨水。雨水渐渐弥漫着整个九洲大陆,无数的小洲被淹没连成一片泽国。水族人却在这片山谷的山脊上生存了下来。
我们在这里生息繁衍,并在大洪水退去后,重新回到了九洲大陆,开始了我们的渔猎生活。
我们会永远记得那些在与火族的战斗中死难的先辈,并将永远铭记,在一场水与火的较量中,我们用水的忍耐和平静撼动了疾如烈火的另一种智慧,我们保存了自身的存在,取得了和解。
那群水族未成年的少年们,并没有死去,也永远不会死去。因为他们有一颗不畏死的心。
从淇奥手中接过花环和手杖,我成为水族的新巫。
我告诉自己身边的孩子们:“作为一个水族人,你不仅要有智慧,还要勇敢。从少年到成年的许多脚步,都是靠着勇敢才走下来的。”
我的眼前,是一个个伟岸的身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