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捋虎须的河东人

      古之河东郡，最早建立于战国时的魏国，都城安邑(今山西夏县)，是华夏文明的摇篮。因在黄河之东，故名之，包括今天的临汾，运城两市。上古时期尧舜禹的都城皆在河东，因位置在山西的西南部，也称晋南，人口几乎占全省3400多万的三分之一，运城更名列全省地市榜首。在这块神秘的土地上，有着诸多美丽传说，如舜耕历山，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等等，也自然是人才辈出，如“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的卫青，霍去病，如与孔夫子分庭抗礼甚至还占上方的“武圣”关羽等等，唐宋人大家之一的柳宗元被世称“柳河东”，更有甚者，连泼妇一声怒吼，也成了“河东狮吼"的成语，并且出自大文豪苏轼之手，可见河东在中华大地的显赫名声，说是如雷灌耳也不为过。就连现在的人们，也为自己是河东人而自豪，如我一个将军的战友，微信网名为“河东人"。近段时间啃《三国志》，发现两位三国时代两个河东人挺有意思，萌然心动，想写出来以飨共勉，算是为河东人摇旗呐喊吧。

    一个是我在去年2月写的《这个夏县人不简单》，介绍的是三国时政治家，文学家，书法家卫觊。说他是政冶家，是因为他提出的食盐国卖，赚钱于民，瓦解关中诸侯割据的主张，让关中秩序井然。给予虚头名号，让赳赳武夫晕头转向的建议，被一时头脑发热的曹操拒绝，亲征平叛，结果死以万计，悔恨不已。说他是文学家，是因为当时曹魏的典礼制度，诏典著作，国史资料的撰述，主要出其手笔或由他主管，建安七子之首王粲与之并驾齐驱。至于书法家什么的，“钟派盛与南，卫派盛于北″，人称“钟(繇)卫(觊)”，可其在书法界声名显赫，并非空穴来风。卫觊的儿子卫瓘，虽名声没有其父响亮，但他平息钟会叛乱，又为西晋建立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政冶上的作为又非其父可比，官拜太保，无以复加，其地位更是其父无法匹敌。

      无独有偶，在当时的河东郡，还有一个人物，甚至他的儿子，都与卫觊极其相似，大有异曲同工之妙，特别是他撩拨曹彰，顶撞曹休，不畏风险，敢捋虎须，不怕丢掉头上乌纱，更让是让敬佩。他就是曹魏名臣，河东襄陵(山西襄汾县)的贾逵。

      说他是曹魏名臣，那还真不是盖的，不仅史料上有记栽，连《三国演义》也有叙述。曹操寿终，贾逵“典(主持)丧事"，就是实证。说他敢捋虎须就要先从从曹彰谈起。曹彰与曹丕，曹植一母同胞，可谓根红苗正，而且少小善骑射，手格猛兽，手绕虎尾，膂力过人，跟随父亲南征北征，不避险阻，屡立战功，曹操轻揪爱子胡须“黄须儿竟大奇也！″喜爱之心溢于言表。曹操过世，在外镇守的曹彰觊觎王位之心也蠢蠢欲动，以吊丧为名，带十万重兵位于洛阳城下，问大王玺绶于何处？贾逵严厉回答:“太子在邺(城)，国有储副，先王玺绶不是君侯你该问的”。柔中带刚，让一向专横拔扈的曹彰，张嘴结舌，无以言对。正是贾逵不畏强暴，寥寥数语，化解了一场政冶危机，避免血流河的悲剧，使曹魏政权转危为安。

      再说曹休，乃魏室宗亲，被曹操称为“千里驹”。他不负重望，识破张飞，大败吴兰，镇守东线，都督扬州，多次击败吴军，诱降吴将。曹丕驾崩，受诏为四大辅政大臣之一，曹㕡即位，官至大可马，为曹魏最高军事统帅，可谓是权势熏天。但正直的贾逵，却与曹休结下梁子。曹休仗朝廷宗室，一向瞧不起贾逵。魏文帝曹丕想授予贾逵符节，因曹体从中梗而作罢。与曹休势同水火的贾逵，面对曹休孤军深入，进退维谷，损失残重，几乎全军覆没之时，力排众议，备道兼程，巧设疑兵，亲率主力迎击吴军，并拿出粮食和军资供应曹休军队，让这支频临灭亡军队重新振作。但恃宠而骄的曹休，反当面斥责贾逵救援太迟。贾逵“作为豫州刺史，不是来为大司马拾捡弃杖的”冷冰冰的回怼后，拂袖而起，随后又不甘示弱，与曹休互相上表弹劾对方。

    贾逵不记前赚，以德报怨，石亭之战及时救援，曹休不至全军覆没，深受时人赞颂，而不畏强权，据理力争，敢捋虎须的精神，更令人折服。如果说贾逵是位敢捋虎须者，而他的儿子贾充，不仅是敢拔胡须，并且是敲了老虎的门牙，还向老虎拳打脚踢，致于死地的人。史料记载，《三国演义》也有叙述，魏帝曹髦不甘司马氏专权，愤而带宫廷卫兵和奴仆讨伐司马昭，贾充带数千人马半路截住，并怂恿成济弒杀魏帝，“司马公养你们就是为了今天！"，结果可想而知，可惜小皇帝横尸街头，在司马昭包疪下，只杀了成济，而贾充官运亨通，成了曹魏政权的掘墓人，成了西晋政权的开国元勋。贾充与司马氏亢瀣一气，政冶联姻，两个女儿分别嫁给晋帝司马炎的两个儿子，小女儿贾南风曾贵为皇后，而他本人历仕三朝，官至司空，太尉，权高位重，无人匹敌，只是谈不上流芳百世，而且饱受后人诟病，为人所不齿。和耿正不阿，敢捋虎须的父亲贾逵相比，不禁令人唏嘘不已。唉，这个河东人，勇则勇矣，只是……

        2022年3月24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