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01
7号问我的书多少钱一本的时候，我正在炎炎烈日下练车，科目二。
断断续续和她聊天。
她说：“How much，是否也考虑给我签名，或者写点寄语？”
我说：“送你一本吧，给个地址，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顿悟，也就没有书。”
她说：“我一直想问，我曾经伤你是有多深？”
我说：“写书的这几年都在回血，把那些故事打碎，影子是你，真相是我。”
世事粗粝，生活匆忙，竟也不够遗忘，时间会让逝去的感情变成身体的一部分，有的人是心脏，有的人是盲肠。
02
“喂，你也是91年的吗，我也是，我们90后要一起加油。”
那还是2008年，风吹着林城九月的凉爽，7号映入我的眼帘。
那时候并不知道怎么说情话，遇到喜欢的人，常常只会掐架。我会连续收到她的短信，关心的、搞怪的或群发的，她会时常进入我的QQ空间，留言评论，偶有褒扬之词四溢。
我以为她欣赏我的时候，并没有恶狗抢食般横冲直撞，而是躲在角落静静地装，我写了很多关于她的诗歌，在那些无聊的数学专业课上。
更一步的亲近，她会陪我去看病，邀我学跳交际舞，一起溜冰摔倒后压在一起尴尬不出声，我在广场灰暗的灯光下无意看见，她的胸好大。
几次外出迷路，她总是打电话问我怎么走，换我外出游玩，她也会撒娇让我给她带零食。班干选举，结果已经产生，她不服，要求辅导员组织重选，她亲自监督唱票。
我开始挂着QQ看着她听的每一首歌跳转，记下那些以为她会有感触的歌词。 然后我也隔靴搔痒地写一些东西，比如《天知道我喜欢你》，比如《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比如《写给7号》：
还有一座险峰没有征服，再贱也无法止住脚步，只是为了迎合那荒谬的满足，孤独不苦。
03
第一次“夜不归宿”，是2009年10月，我和她始终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大家玩得很嗨，一行六人，四个人打麻将，惩罚是画花脸。我假装不会没有参与，和她共用一床被子看《下一站，幸福》。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生看剧能哭成那样。
其他人开玩笑：“不要羡慕梁小乐，你们也可以生一个，胖瘦的结晶，也会如此聪明。”
她一脸嫌弃，觉得连我都还像个孩子。那时候的我还太天真，很多东西都愚蠢地相信。
我说：“我愿是你现实中的花拓也（云备胎男二）。”
她说：“切。”
后来，她的世界闯入很多高大帅气的追求者，带着主角光环的他们把我甩了好几条街。我已经忘了我有过多少次告白，遭到多少次拒绝，总是重复昨天的故事，却也没有想过中途放弃。
我依旧喜欢无病呻吟，写无关痛痒的文字，和她总是差半步才能成诗。
“我也不想吊死在你这棵树下，因为会给你带来顾虑，可我自己也无可奈何，因为死得其所。日月轮回，我的坚韧已经像河畔的芦花般灰白，彼岸有花还是有铭刻我名字的墓碑？似乎都已不再重要了。”
有人说，单身时谈起感情问题，永远都说得头头是道：要保持独立，适当保持距离，不要一味迁就……
等真的有了喜欢的人，所有的道理却统统拿去喂了狗，跟Ta恨不能天天黏在一起，只要Ta高兴，原则可以一改再改，姿态可以低了又低。
走过人生备份，没能开个好头；不忍轻易放手，却从指缝流走。
04
真正意义上的单独约会，是2012年6月1日，唯一的一次。
那天陪她去买火车票，我只是强颜欢笑。我不知道她眼里的我还是不是个大大咧咧的孩子，我却不敢再斩钉截铁地对她说，三五年后去找她。等待累积是一种伤害，何必让彼此都无奈。
或如她所言，如果走不到最后，就不要选择开始。所以，这一辈子，她注定成了心口上的那一颗朱砂痣。就算是无心染上的蚊子血，那件她穿过的白衬衣，我也始终放着舍不得洗。
一起吃中饭，她依旧为了保持身材不动米饭，拨了一半多到我碗里。
有个小孩跑过来围着我：“哥哥，我太饿了，能不能给我吃点。”
我没有动用半点理性去分析是不是骗局，就给他另外买了一份，看着一瘸一拐的小孩，想到又是六一儿童节，我狠不下那个心。
她想要制止我，觉得我太傻，这种事随时发生，同情心容易泛滥并不好。
我不知怎样做才能让她看到我立竿见影的长大，能够拆穿现实生活里的那些虚假。我并不是要怜悯那个孩子，仅仅是不想他打扰我们最后的二人时光。
05
电影院里，带着孩子去观影的家长大排长龙，因为是儿童节，有很多动画片的场次，只有一个小厅放爱情片，《醉后一夜》。
最后一次用学生证享受折扣，很满足，这似乎也是学生这个弱势群体难得的一种优越感。在懵懂的年岁，花够自己吃食堂六次的钱邀可以让自己茶饭不思三天的人看一场电影，很划算。
直到看完电影她才说，其实她最怕去影院看电影，每次看完都会头疼。我望着她，心里有一些谴责，原来四年来一直都不知道，只是简单地以为这是最普通的“约会”方式。
她说：“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了解一个人，谈何容易，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迁就你而已。”
宜北町里坐到天黑，她给我讲了很多：“不要轻易让别人抓住你的把柄，不要让他们有说长道短的机会。时时提防处处留心，不要口不择言，要知道祸从口出。与同事相处要学会察言观色，一旦牵涉利益，很多人都是自私的。”
她说：“我只有签约的那天是高兴的，后来的日子并不顺利，很多同事都看不惯我，就只当我是靠关系进去的。你一直都活在幻想里，真不知道你以后如何去应对。你根本不知道，也许你尽了最大的努力，却挨了不少的批评。有人轻而易举成为单位的骨干，受到领导的器重；有人一直碌碌无为，不被人知晓；有人牢骚满腹，总认为自己与众不同，到头来仍是一场空。”
我笑。
态度和心态，比什么都重要。生活着，是为了更美好生活，忙碌着，是为了更幸福忙碌，善良的底色保持不变，人生也不至于走太偏。
06
诀别诗里，我这样和她告别：
债已还清，我托付高山流水，保佑你四海为家。一阵青烟，是命悬一线的等待，亦或是最后的一声叹息。檀香萦绕，木鱼声声，我为数不多的爱，给你一个人，刚刚好。
本来以为送她踏上列车，爱情就到站了，但是当她要进站的那一刻，我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插队买票，又送了她一程。
八个小时的站票，我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想着这辈子就没法这样看着她了，不禁悲从中来。
不管之前说得多坦然，断得多彻底，当离别的拥抱撒不开手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爱情之所以为爱情，是因为不甘心。
她走之后，给我发来一条短信：“谢谢你送我回来，不好意思没能带你去玩。路上小心，赶紧找一个对你很好的女孩吧！”
眼泪止不住往外涌，没想到夏天的春城也会下起秋雨，我的感情如同在冬天被封存，一生都不解冻。
面对感情，有的人选择义无反顾昂首向前，有的人选择原地徘徊踌躇不进，有的人停车转辙回到过去。
我不知道哪一种选择是幸福的，也从没想过哪一种选择是正确的。我只知道自己对那些流光溢彩、目眩神迷的未来曾深信不疑，对那些天真到可耻的誓言仍信守如初。
07
现在是2017年，过了五载风霜雨雪，我是一名高中数学老师，式子移项合并又拆解。
五年，不长不短，回血满蓝，我终于不会把她无端地想起，却也失去了彻底再爱一次的勇气。
7号想要一本我的签名书，让我给她写点寄语，我想到的是——还好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