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在我梦中诉说了什么？
十年前买的《三国演义》
01
夜深了，我正在翻阅《三国演义》，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真是奇怪，我租的房子里怎么会有风？
还且还是大风？
风停了，一位相貌宽厚的的老人，出现在我傍边，他竟然穿着一袭黑色龙袍。
他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
怎么和《三国演义》第一回，描述的的刘备一样？
他是汉室潜龙，昭烈皇帝，先主刘备么？
老人手捋长须，开头道:“小伙子，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我从小就喜欢一些怪力乱神的玩意，看到他也并不觉得害怕。
我挠了一下脑袋，略思片刻，想到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的解释。
古人常说，读书万卷始通神。
书读百遍，其义自现。
我手中这本一百二十回的《三国演义》。
这是初一暑假，我花十块钱买的。
在我手中，已经十年了。
我翻阅了不知道多少遍，涓滴意念汇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它在机缘巧合之下，打破了时间与空间的桎梏，将刘备召唤了出来。
好吧，我承认我在扯淡，我根本解释不了，这就是一个奇异事件！
真是难以置信，我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中，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件事，说出去的话，很多人一定不信。
02
在我租的小房子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杯和一热水壶，一百多本书，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
我请老人坐到了床上，给他倒了一杯水。
老人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笑道：“小伙子，你能听我说说话么？”
我点点头，问道：“陛下，你能否聊聊你传奇的一生么？你是一个农村的孩子，幼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青年时，以在街头摆地摊，卖草鞋为生；自平乱黄巾以来，一生屡败屡战，颠沛流离，寄人篱下，你认为你这一生，过得如何？”
老人长叹一声，潸然泪下。
“你知道么？我戎马一生，不知多少次命悬一线，死里逃生。”
“我的妻子被吕布俘虏过，曹操俘虏过；我的第一个儿子，在吕布偷袭徐州时，失散了；在长坂坡，我最疼爱的妻子，糜氏投井自杀，我的两个可爱的女儿被曹纯抓住，给他当了小妾。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我是失败的。”
“两个陪我三十多年的生死兄弟，都惨死于小人之手，身首异处。我不配当他们大哥！”
“仲谋为夺取荆州，杀害了云长，没想到子方也会出卖云长，子仲也因此羞愤而死。糜家为我舍弃了万贯家财，孙家与我共同抵抗孟德，说起来都是有大恩于我，作为姐夫，我也是失败的！”
看到老人这么伤心难过，我于心不忍，安慰道，“陛下，也不能怪你，实在是你的两个小舅子，太坑亲戚了。
“唉，我刘备乃汉室后裔，祖宗四百余年的基业，被曹丕那小子篡夺，我实在是不肖子孙。”
“元直乃是慷慨豪迈，满腹韬略的一代奇才，因为我的缘故，被曹操逼死了老母；他在许都郁郁而终，终身不为曹操设一谋，你知道么？多少次午夜梦回，我都想马踏许都，救出元直。士元在落凤坡被万箭穿身；孝直在汉中之战，被流矢射伤，留下病根，英年早逝。孔明自出山以来，为我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公佑，宪和为了跟随我，抛家弃子，一生艰险。”
我心中哀叹，跟你混的文人，可真不容易啊。
“子龙忠肝义胆，勇冠九州，是百年一遇的骑兵天才；他一生的梦想，就是率领十万铁骑，建立卫霍之功，是我辜负了他。伐吴之战，汉升老将军死在我的怀里，都是我嘴欠呀！我曾答应孟起，为他报仇雪恨，我哪有那个实力？当时也就哄他开心一下，实在是对不起他。跟随我的五百家乡子弟兵，到我登基为帝时，已经寥寥无几。”
“我麾下多少儿郎战死沙场？太多了，数不清了。如果有来生，愿我们都能活在没有战争，没有饥饿的世界，我与他们做一世知己，一世兄弟，偿还今生的情谊。”
“如果有来生，我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丈夫，父亲，好好对待我的妻子和子女。”
看到老人，泪流满面，我急忙将毛巾递过去，安慰道：“陛下，不要难过了！陛下岂不闻，太史公曾言，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如果没有遇到陛下，他们将到哪里去？他们的命运又会怎样？身逢乱世，人命如草芥，谁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他们跟随你，百战无悔，求仁得仁，名扬千古，各得其所。”
03
这时候，坐在床上的不是一代枭雄，只有一个历经艰辛的悲伤老人。
我拆开十二元一包的红南京，递给他一根。
在他不解的目光下，我将一根烟夹到嘴上。
右手拿着一元钱一个的塑料打火机，“啪”得一声，火苗升起。
将香烟点燃，深深地吸进肺里，右手的食中二指夹下香烟，缓缓地吐出一阵烟雾。
“陛下，此物名为香烟，虽然是毁心黑肺的玩意，却能缓解激动心痛，来一根吧！”
老人将香烟夹到了嘴上，我为他点烟，他猛吸了一口。
“咳！咳！”
他猛地咳嗽两声，我给他拍拍背，鼓励道：“陛下，再来一口！第一口，会咳嗽，第二口，给个神仙都不换。你会爱上它的！”
抽第二口的时候，老人满脸陶醉，长叹道：“好舒服啊！”
男人么，一抽烟心情就好了，这是我失恋几十次，已经证明过的。
“陛下，曹操是官宦世家，袁家兄弟是四世三公，孙权继承父兄基业，刘璋占据天府之国，刘表有荆襄九郡，你与他们这些人相比相比，你只是破落皇孙，想过放弃么？”
老人又抽了一口，缓缓诉说。
“小时候，家里穷，都是当地主的叔叔供养我上学；那时候，要想当官只有家里人当官，或者给当官的送礼。当我二十三岁的时候，母亲年纪也大了，她含辛茹苦地将我养大，我要让她安享晚年。家里就几亩地，交的税还那么多，养不起老母啊。实在是穷得没办法了，编织草席和草鞋，背到城里去卖。到我二十八岁那年，黄巾造反，民不聊生。我认识了杀猪的翼德和卖枣的云长，我们三人一见如故，就结为异性兄弟。我们召集了一群五百子弟，投靠朝廷军队，参与剿灭黄巾。其实，都是为了混碗饭吃，可是我的命运就这样被改变了。”
“我失败过太多次了，吕布打败过我三次，曹操把我从北打到南，打败过我十几次。我年过半百时，髀肉复生，守一新野弹丸小城十几年了，真是不甘心啊！可是我如果放弃的话，二三十年的努力，岂不成了笑话？也对不起跟随我无怨无悔的兄弟们，对不起盼望着我的百姓。我要证明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终究还是侥幸成就了一番事业。”
我将燃尽的香烟踩灭在地上，低下了头。
陛下，你这辈子还真没赢过几次，晚年的最后一战，更是输得惨烈。
老人将烟扔到地上，继续说道：“此生若能自在平安，谁愿意九死一生？你这个时代没有战乱吧？老百姓没有活活饿死吧？我所处的世间，真的是人吃人，连我的军队都吃过。”
“小伙子，把我和你说的事，记录下来；告诉你认识的人，珍惜现在的生活。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平凡的世界，是真正的世界；平凡的人，才是最好的人。”
老人挥了一下衣袖，化作一阵清风，刮进了桌上的《三国演义》里。
我拿起了这本略显破旧的《三国演义》，决定答应老人的要求，把这件事记录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