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卖车：我在海外度端午

文/枫樵

转眼又到了农历五月初五，异国小城里不难买到粽子和鸭蛋，只是买不来节日的氛围。

几年的学习生涯转瞬即逝，上班前短暂的空窗期却慢得令人窒息。毕业、搬家的日子已近在咫尺，除去那层焦虑和企盼，这些天实则是某种程度上的休假。我仿佛置身于一粒“时光胶囊”，身后是耕耘过的小岛礁，眼前是等待探索的新大陆。

妈妈说，有正事忙着的时候，心才能闲下来。

她每天清晨五点多就起来跑步，处理完家务、吃过早饭就开始学习山水画，将退休生活安排得愉快而充实。

我羡慕她的游刃有余，只是还在大洋彼岸颠沛流离的我要经受体力和脑力的双重考验。

冰箱里的几只豆沙粽早就被我一扫而空。此刻除了给家人朋友发几句祝福，我实在无心追求仪式感。

我遥想着租房、考试、搬家之后的生活，一颗心早已开始游荡：不久的将来，我穿梭在那高楼林立的都市中，每天上下班路上会遇见什么样的人，回家倚着窗台又会面对怎样的风景？

我环顾现在的“家”：小屋虽然设施简陋，却也温馨舒适。我的个人物品不多，除了一架电子琴之外没有任何大件家具。

角落里那辆半新的小自行车引起了我的注意：暑假本来想把它作为打工的代步工具，后来发现用这样的小车骑长途简直是痴人说梦，于是渐渐弃置一旁。此时它已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包袱。

我的转卖广告立即引来了不少人的询问，但只有一个名叫“闲云野鹤”的网友只聊了三五句话就一锤定音，当天上午就要来取货。

我带上打气筒、车锁等行头，风风火火地最后一次骑上了那辆小车，赶到了人来人往的便利店门口。

只见一辆吉普车旁站着一位个头不高、文质彬彬的大叔。“谢谢你！以后我钓鱼就更加方便了！”他喜笑颜开地接过小车，然后立即掏出手机给我转账。

“......呀，你的银行和我的不一样，跨行转账可能要半小时才能收到。”他一边抱歉地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车牌号：“你拍张照吧！”

“不用了”，我没有多想，只是凭着直觉，本能地选择相信：在我生活的小城，只要你口述自己的住址，无需任何证件就可办理借书卡，自由借阅公共图书馆里的海量书籍。信任是人们生活中最习以为常的一部分。

“防人之心不可无”，事后在电话里聊起这件事，朋友提醒我，“你还是应该拍照的。”

“随他去吧，毕竟不是大数额。”回家看到略显宽敞的房间，我只感到“除旧迎新”的轻松。

没过多久，我的账户里果然多了几十元加币，分文不少。

“世上还是好人多。”我想起了这个永恒的命题。

过了端午就是中考，一位以前的学生给我发来祝福，也表达了自己的的惶恐。在我的印象中，那是个文静内敛的孩子，做事格外认真。

“老师，我前两次模考都不大理想，马上就要中考了，好紧张啊！”

“没关系，坏运气用完了，好运自然就来了，你这么努力，结果一定不会差......”  其实我很想说，考试只是人生中的一小部分，就算考不好生活还是会继续，你的家人朋友还是一样爱你......可我终究没有说出口。那段“考不好就完蛋”的年华早已离我远去，可对他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那种压力和无助，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能体会，作为旁观者，我的鼓励和安慰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晚上九点之后，小城的夜幕才悄悄降临，我点燃了一支香薰蜡烛，屋内立即变得芳馨袭人。窗外草丛里闪起了点点萤光，我仿佛回到了青葱岁月里的某个夏夜，我和伙伴相约去灵谷寺看萤火虫。这种神奇的小生灵总是极力躲避喧嚣扰攘，只活跃于人迹罕至的地方......而久居小城一隅的我却向往热闹繁华的都市，在天地间潇洒走一回，“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入职培训结束之前，公司领导对我说：“这是一个市场广阔的舞台，我们需要你早点过来......”

于是我义无反顾地放下手中的一切，投入未来的怀抱。除了青春和热血，我一无所有，但我会继续徒手在命运里拓荒，努力在人生的大舞台上占据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