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惊梦，烟火人间

文/经年_川

漫天繁星高悬于深邃的夜空，熹微的星光穿透了千万光年，我于柔和的灯下打了个盹，昏沉之间我去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这里明媚的日光照在我的眸上，我睁开双眼。

这里天光大亮，我坐在竹制的小椅上，面前是一扇敞亮的窗，窗上雕镂着古朴的窗花。我看见院中灼灼桃花正开得炽烈，满树繁花宛若天上的云霞。不知是谁在树上挂了一串铃铛，风起悠扬，铃响落花，当真是好风景。

这里一切都变得慢了。

院里的人朝我招了招手，我推开门。我的父亲正倚着桃树，手边烹了一壶春茶。他眉眼里带着笑地望着我，肩头上还沾着一瓣新落的桃花。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端着茶盏一饮而尽。

“品茶不能喝太快的。”父亲举着茶盏对我说，“要像这样，细品才能觉出茶香。”

“然后你就会收获一杯花瓣了。”我指着他茶盏中从树上掉下的花瓣笑道。

父亲也笑了：“虽然有点脏，但我还是要说——它从一盏茶变成了一杯春天。”

母亲听着我们的聊笑走来坐下，举起茶来：“那就让我们共饮这一杯春天。”

春日正好，午后悠长，家人闲坐，细品春光。

夜晚我们去赴了一场灯市，人如织，灯如昼。

玲珑的灯笼悬挂于檐角，金黄的灯穗随烛火摇曳。十里长街挤满了小摊，热情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人群摩肩接踵，远处不时传来几声哄笑。我寻了一处小摊坐下，点了一份汤圆，浓郁的芝麻味被一片软糯包裹着，味极香甜，溢了满嘴。我听着邻桌开怀大笑，畅饮美酒，谈论往事，忘却了生活的那碎银几两。我逛过卖奇闻异志的书摊，把赏着稀奇物什，看手艺人捏泥塑人惟妙惟肖，最后行至一处长河河畔。

河畔边有一位卖河灯的老伯，老伯的摊前正站着我的父母。他们接过递来的河灯，蘸了墨汁，提笔在灯上写下祈愿。朦胧火光下，二人笑意甚浓，眉目深情。

我也去要了一只河灯，可执笔沾墨，忽地又不知该写些什么。

清河之上的拱桥，孩童嬉闹奔逐，河岸人群扰攘，父母都浅笑盈盈地望着我。而后烟花腾空，在夜幕之间炸裂开来，流光溢彩。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放下河灯，墨色在清河之中漾开。那里有一河的灯火，明明暗暗，流向远方。

“一愿社稷昌，

二愿黎民安，

三愿我所爱，无忧无恙，岁岁长安。”〔①〕

人间烟火气，最暖凡人心。虽是惊梦一场，所求也不过家人闲坐，所爱无忧。灯火下，那些平淡的、简单的、温暖的、幸福的日子都闪耀在我荒诞的大梦中。

可我坚信，那是时光的宝藏，埋藏在记忆深处。在每个寒冷的黑夜中，像一束光一样温暖着寂寞的灵魂——那里有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2022.2.26

致敬平凡，致敬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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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化用小说《君有疾否》，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