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

在阿拉斯加的费尔班克斯，我们几个一起看极光的小伙伴，参加了一个坐火车一日游的团。

火车上有一个女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瘦小纤细，即使穿着羽绒服也显得单薄。

让我引起注意的是她的脸。

乍一看，会对她的年龄捉摸不透。

因为那是一张非常明显的整容脸，脸饱满得没有一丝皱纹，但那不自然的肿胀感和塑料感

，让人感觉皮肤下都是注射得满满的玻尿酸。

眼睛鼻子嘴唇，都按当前流行的网红脸来打造。

这样的脸由于改动过多，整体会显得比较僵硬。

我只是悄悄扫她两眼，基本不敢直视。

一半是为了礼貌，一半是她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我在威尼斯看到的面具，美得又假又诡异。

那种面具，不能定睛看，否则会让人心里隐隐发毛。

下车参观德纳里国家公园的时候，她恰恰走在我前面，拿着一根长长的自拍杆，各种专注自拍。对着手机镜头，眉梢眼角，面部肌肉都纹丝不动，只有嘴角微微一咧……

我忍不住又把迅速把头扭开了。

如果只是如此，倒也没什么。

每个成年人的身体，都有权利自己控制。

她爱怎么处理，是她的自由。

美丽的标准，各有不同。

如果她因此而开心自信，也不是不好。

但回到车上，大家闲聊的时候，她告诉我们，她的女儿已经念大学，同时很积极地问美国哪个城市适合居住。

因为，她说：“我要找地方养老呀。”

一般人们听到这样的话，都会下意识地回应：“你又不老，养什么老？”

但她把脸整成这样无龄感

，打扮又走刻意的年轻化路线，突然说这样的话，感觉相当不协调。

所以当时有点短暂的冷场。

而且她说养老的时候，眼睛里有极力遮掩但依然遮掩不住的疲倦、惶恐，和沧桑。

其实一个人最暴露年龄的，不是皮肤、打扮、身材，而是她的眼神。

明星们都是用天价的成本来维护自己的外表，但为什么年龄相近的明星，有时看起来仿佛是姐妹甚至母女。其实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的眼神。

我暗暗为她叹口气。

一日游结束后，我们团队晚上吃饭时一起各种八卦。

也聊起那个女人。

每个人都看得出她整了容，至于认为美或不美，则见仁见智。

有人说起火车上有个恨嫁女，嚷嚷着要赶快嫁人。那个女人便很积极地拉郎配，知道导游没有结婚，便各种夸张地撮合两人，象极居委会的热心大妈。

她们的导游，其实性格比较羞涩，而且学历还是硕士，被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合的前后夹击，相当的狼狈，到后来都躲着她们走。

我们听了笑得乐不可支。

我们团队里有个大哥，看人眼光毒辣，嘴巴也毒辣。

他直接下了一个定论：“这位大姐，外表比实际年龄大概年轻了十五岁，但她的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比她的年龄也大概老了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