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 闻香
天色渐晚,老妇人给紫葫芦和啊刘准备了晚饭,三人就着微弱的烛光,边吃边聊着乡村里的趣闻,啊刘嘴舌笨还爱装蒜,也被老妇人好好的数落了一番,紫葫芦一边听一边陪笑,捎带还讲了些衡州满月酒和盘川的翠竹林的经历,母子两连连感慨,啊刘本想拉紫葫芦喝酒,可老妇人不许,于是便以茶代酒了,举杯之时,有一群不速之客拍马杀到,他们敲了敲门,三人相谈甚欢没听见,他们便一脚将门踹开,有三人陆续闯入,飕飕的拔刀出鞘,啊刘惊的支支吾吾的抱着老母:“你,你们素谁,有啥子事,冲我来,大家伙有发好好素,不,不用亮刀。”
带头那人面露凶相,一脸杀气:“我们收到风声,是你们把小姐拐走了是吧,他们还说只有母子两人,可没说还有第三个背着两把剑的家伙呀,看来带多点人手总是好的。”
紫葫芦还是神情自若的举着杯把茶喝完了,拍了拍手,说道:“你们是宣城里的官爷么?深夜造访民宅不太好吧,有啥事,等我们吃完饭,到外面讲可好?”
左侧有一年轻气盛的小伙二话不说立马把刀砍在木桌上:“问你话了吗?背两把剑很了不起是不是,等会抓你去官府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讲。”
老妇人看见这情形吓的大喊一声,啊刘连忙安慰道:“娘,娘,别慌,没素滴,我们没干啥子亏心事。”
紫葫芦倒也不生气,还是那样神色淡定的说道:“官爷,这刀可不是这么用的,如果要砍柴,这刀太锋利了点,砍人就差不多,官爷一没证据二不请自来,小心上头怪罪哦。”
“你,你小子找死是吧,都让开老子一刀剁了这个傻逼。”
带头那人拦住了这年轻气盛的小伙,说道:“别冲动,我们仅是奉老爷的命来确认小姐的安危而已,我们只要看到人没事,那就可以回去交差了,至于别的,鹏飞,你和这位侠客有什么过节,你们私底下解决去。”
带头那人将刀拿开,说道:“侠客说得对,事况紧急,不请自来打扰了,我乃宣城衙内的捕头展标,这位性情冲动的小伙子叫段鹏飞,是我的手下,我们前几日接到老爷的指示来调查小姐失踪的事情,追查到这里来了,礼数不周多有得罪。”
紫葫芦淡淡道:“能说话就行,没事,此处确有一女子,只是你们要带走他,还得捎上我,因为我也不了解那女子是否你们口中的小姐,而那女子,有些异样,这位展老兄,我还得进城里去找些郎中问问。”
段鹏飞瞬间暴跳如雷:“什么?就是你们抓了小姐?好呀,还没开始审你,自己倒招了是吧,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弟兄们上,杀了他,然后在这地方挖地三尺也要把小姐挖出来。”
段鹏飞抄起刚才被展标拿下的刀立马就冲着紫葫芦砍了过去,紫葫芦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侧身往后一跳,那刀劈过来时切掉了紫葫芦几根头发,他再补第二刀时,紫葫芦反应过来了,抽出背后那把“炎铸”,正准备挡下,结果那啊刘一脚踢开桌子,拿个小木凳将那段鹏飞的刀砸飞,自己也被那刀背刮了一下,嚷嚷道:“他,他奶奶滴,欺负我们,老实人是吧,这是我家,谁他娘的让你们这帮龟孙子进来的,鸽老子死。”
老妇人见状,还是镇静了下来,说道:“啊刘,别激动,我们把那女娃抬出来吧。展官人,管好你的手下!问话就问话,我们寻常农家,没做亏心事,别欺负我们老实人。”
展标见状,刚才没有第一时间拦住鹏飞已经是险些酿成惨祸了,他也没了问下去的底气,向周围人喊道:“你们拿绳子把鹏飞绑起来,我们先看看情况。”
鹏飞见情况不对,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一拳锤了过去,啊刘硬生生用手掌挡了下来,刚才被他的刀背片到了有眼,因而视线有些模糊,鹏飞趁几个兄弟还没把他套牢用绳子绑起来,他又补上一脚,这个时候紫葫芦看不下去了,直接将那壶茶一把甩他脸上,随后用脚用力的蹬他的膝盖,手肘用力顶向了他的肋骨,鹏飞感到一阵剧痛,趁此机会旁边那几个兄弟用绳子将他绑了起来。
紫葫芦问道:“你吃火药了吗?有毛病吧你。”
展标过去还补上了一巴掌:“鹏飞,回去以后你到地牢给我待一个星期去。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展标给啊刘拿了些伤药:“那个,如果不嫌弃的话,这有些伤药,刚才鹏飞打伤你了。”
啊刘一把手推开:“假惺惺,你们都素一伙的,滚开!”
老妇人也叹气:“真是的,好好说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你们滚吧,小子也滚吧,带着那女娃滚吧,全都滚出我家就完事了,滚滚滚!”
啊刘有些不甘:“娘,那女娃,还没醒呀。”
“啊刘啊,你娘已经受够那妖女了,平常村里人讲些闲话也就算了,人都杀到家里了,你是糊涂呀还是不怕死呀,听娘的,赶紧把那女的给他们,谁爱带回去谁就带回去。”
啊刘摸了摸头,伤口还是有点痛,默许了。
紫葫芦对展标说道:“你们有席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么?那姑娘,走不了路。”
展标看了看被绑住的鹏飞,再看了看紫葫芦,摇摇头,说:“我们人手不够,加上侠客你,也没法把那女子带回去,但是,有件事情,要和侠客讲讲。”
“小姐有怪病,也不知是怪病还是小姐本来就是怪人,老爷在我们临行时吩咐过我们,要找些九里香,荼蘼,石斛,加香油捣碎制成的香料包给小姐闻,这样小姐才会醒来。”
“原来如此,难怪那女子没有呼吸却仍旧活的好好的,面红血色依旧,虽然还有些伤。那展老兄有那香包么?”
“我没有,但是府上的夫人手里有,老爷的府宅就在宣城门进去的驿站处的后面,名为柴府,你进去通报一声,说是来拿香包就好了。”
“那你呢?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我走了以后连同你的兄弟杀了这对母子将那女子打包走人?不如你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他们。”
展标轻叹一声,没有犹豫就出发了,临走前吩咐那几个将鹏飞绑好的兄弟几句,就赶回城里去了,紫葫芦那桌子搬好,捡起熄灭的烛台,将剑放在桌面上,右手紧握,死死的看着被绑住的鹏飞,也不做声,趁着僵持的时间,啊刘带着老母亲从后门溜走了,躲在邻居家里看着情况,老母亲暗暗说道:“吓死我了,还好啊刘你那混球老爹以前也惹过事,我有些对付的经验,啊刘啊,你怎么越大越想你那死鬼老爹,越来越不省心了,好好干庄稼活不好么?非要惹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回来,等他们等会打起来,把家里弄的破破烂烂的,该怎么办呀?”
“嘻嘻,老娘,没素滴,那人被绑起来咯,那个剑客是个练家子,人也机灵谨慎滴很,没事滴,等那个捕头回来,把那女娃带走,就没我们事咯。”
隔壁邻居老吴说道:“啊刘,刘娘,啥子事哦,大半夜的这么热闹,又官差捕头又剑客的,又是那个女娃么?”
“可不是嘛,那女娃可糟心咯,我是见她可怜,才在我们家里照顾了她几日,没想到惹了这么大的事情来,老吴呀,你要看着你们家小吴啊,别学啊刘这小子色咪咪的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个野女人,搞的自己半身不遂呀。”
“娘,你说啥呢?我不也,看那女娃可怜么?”
“唉,好心办坏事呀,还能说啥呢?”
过了几个时辰,那捕头回来了,拿着香包,紫葫芦带他们去到那女子的床上,捕头拿起那香包在那女子面前晃了晃,最后将那香包靠在那女子的鼻子上,那女子像是被打通了五脏六腑一样,手从被窝里缓缓伸出,想抓住些什么,眉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头发凌乱,头部四处轻微的摇摆,眼睛缓缓睁开,看到自己身在温暖的被窝里,周围是捕头和紫葫芦,都是些没见过的人,而且还是——男人。
她想起那天将她扔进池沼里的男人,不由得心生恐惧,待光线再亮些,再看清楚那人不在眼前的这群人里,她才完全睁开眼睛,干涸的喉咙想要喝水,捕头慢慢扶她起来,紫葫芦倒完茶壶里仅剩的水,女子拿来一干到底,也不顾形态,长叹一气。
“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会在这里。”
她看到了被绳子绑住的鹏飞,那双热烈的眼神,对她既有羡慕,也有怜惜,但他那被人五花大绑的样子却让她高兴不起来,她突然感到惊恐:“你们,为什么把鹏飞绑起来?”
捕头说道:“小姐,我是展标,我们平常见的不多,鹏飞在我手下干活,他刚才太冲动了,我叫兄弟把他绑起来的,这位大侠是紫葫芦,他和在这里的一对母子把你从池沼里抬回来的,悉心照料了你几日。”
小姐点头,也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那还要多些恩公了。”
紫葫芦回道:“不,我什么也没做,你要感谢那对母子,尤其是把你从池沼里带回来的啊刘,你被发现时已经是光溜溜的了,他没有趁人之危,给你换上新的衣裳,还带你回来养伤,你如果有知恩图报之心,偶尔过来看望一下他们吧。”
“大侠,我会的,我本不是人,在那时被那好色之徒追缠,于是灵机一动,引他到池沼里化为原型了,他大抵被吓跑了吧。”
“可能是,而且跑的过于匆忙,在枝头上了挂了一块布角,老夫人说是城里李锦记的宣布,那人是城中某位花花肠子么?”
小姐回道:“可能吧,我不想说他了,侠客,你和一般的侠客有些不一样哎,我以前小时候在府上也见过些走南闯北的侠客,他们都不是你这样的行头的,你那两把剑有什么来头,改日到府上一聚吧,爹爹可是个剑痴,说不定能给你引荐些差事。”
紫葫芦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如果感觉差不多了,我们就送你回去吧,我先到城中找个地方落脚,改日再前往柴府拜访吧。”
说完,紫葫芦将那两把剑收于背后,径直走出了门外,他趁着月光,抽出了丽绮,对着月光,似乎在想些什么,不一会儿,他将剑收起,那剑一闪而过的暗淡紫色虹光,他没有忽略。却满不在乎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