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抗体》连载013

看到谢菲满意，刘奶奶也跟着高兴起来。她继续解释说，之前这房子在中介也挂过一段时间，但那些人没事儿就喜欢骚扰。她的身体已经禁不起折腾了，再加上不会使用网络，儿女都在国外成家立业，自己又舍不得离开北京。所以，这房子的事也就被搁置下来了。她和老歪是邻居，说这位年轻人对她照顾有加。帮她买菜，修理家电，偶尔还会帮她联系医院，做做体检。实在是个好人。还有一次，她被楼下的小混蛋蒙昏了头，差点就买了十万元钱的理财保险。要不是被老歪及时劝阻，恐怕自己的养老钱就会打了水漂。那帮骗子后来全都卷款跑路了，这附近的左邻右舍有很多老人都栽了进去。只能说，自己真的非常幸运。“这不，老歪又来帮忙了。如果你喜欢这房子，价格也好商量。咱们凭的，都是良心。”

谢菲看上去正在耐心的聆听，可脑袋里却已经打起了这间房子的主意。她觉得木门需要精心保留，她喜欢那种古风古韵的沧桑和记忆。而地板也不需要重新铺设，水泥地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质感。然后是吊顶，她想要换上吊灯，充满装饰构件的花式水晶灯。不仅光线柔和还要散发出暖黄色的光晕。射灯可以靠在四个角落，静物台就放在南侧的墙壁旁。它前面是画板，后面是木质的工作台，还要配上笔记本电脑，再购买几件木质的书柜。她会邀请几位人体模特，约见那些久违的老朋友，乐手和诗人。她会将他们带到室外的露台上，请他们喝酒，听他们弹唱。

这些尚未实施的计划在她脑海中不断地盘旋，她兴奋得几乎就快喘不过气了。不过，更让她意外的是，刘奶奶对租金的要求也不高，她对市场的行情几乎就没有研究。谢菲原本想着二十五万的年租金就是底线，可刘奶奶开口却只要了二十万，当她看见谢菲一脸意外的表情时，竟然又降了三万。这可真是一位可爱的老奶奶啊。谢菲立刻就答应了她，还当面转账了一万元定金。一个小时的交谈慢慢接近尾声，大家似乎都很满意。为了表示感谢，谢菲提议请奶奶和老歪吃顿晚餐。可百般劝说后，刘奶奶就是不同意，她说能把房子租给画画的艺术家，而且还是位美女，也就彻底放心了。如果非要吃饭，那就单独请请老歪好了。

不难看出，她善意的笑容里明显带着私心。

不过，谢菲最终还是答应了她。

送走了老人，谢菲站在老歪对面拨通了汪坤电话。虽然这通电话并没有征得老歪同意，但她心里清楚如果没有熟人相伴那将会是一种怎样的处境。既然承诺了又不好推辞，为了有所防范，汪坤刚好可以挡在前面。他们都是作家，或许真能碰撞出创作的火花。不过除此以外，老歪的为人似乎与广场上流传的描述并不吻合。她也想借此机会，对他一探究竟。

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两人愉快地约定了地点，然后暂时告别。

心血来潮的谢菲回到风雅居的楼上，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又再次瞧见了广场里的老歪。他对那张木长椅似乎有种特殊眷恋，只是身边多了一位拄拐的老人。他好像正在对她交谈，可老人却始终无动于衷。于是，她一边好奇地观察着一边掏出了手机。她又想起了两个人。一位是她多年的闺蜜，活跃在后海酒吧里的民谣歌手。而另一位则同样是画家，与她惜惜相伴的灵魂幕僚。她们都不用朝九晚五的坐班。不出意外，只要谢菲开口便能随叫随到。

于是，就在两个小时后，惠民北里九号楼楼下的锦绣园餐厅，几人相继出现。她们走进的是一家高级餐厅，至少与红房子的其他餐馆相比，这里的装修多了几分别致，餐区的格调也相对考究。没有包厢应该说是锦绣园唯一的缺憾，与广场对面风雅居的高端餐厅相比，这里不仅热闹非凡，而且炭火烤肉的口感也相当正宗。用老歪的话说，简直回味无穷。现在正值晚餐高峰，大厅里也早已人满为患。人声鼎沸的空气中弥漫着难以抗拒的熏烤肉汁的味道。

白翎是一位气质优雅的女人，高绑蓬松的扎发，宽松素雅的外衫。即便没有化妆，她那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庞还有双唇和锁骨之间，也都在透着一股强烈的知性美感。而乔雅就不一样了，齐耳的短发稍显凌乱，一身黑色的装扮也略显颓废，最重要的是她那双乌黑的眼睛，无论看什么都有种无趣的味道。她裸露出的双臂还能看出女人的线条，但却有两处纹身。左臂是一只蝴蝶，那右臂上是什么？一串儿字母，暂时还看不清。

就这样，她们一左一右将美丽的谢菲夹在了中间。三人有说有笑，而坐在对面的汪坤和老歪却被晾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