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集文艺天地散文特辑

爸妈的手擀面

2022-01-16  本文已影响0人  付朝兰

爸妈的手擀面

文/付朝兰

小的时候,夏日阳光像个大火炉,新鲜小麦收割回来,摊放在场院。在阳光下晒上两天,麦粒就会争先恐后地挣脱麦糠的怀抱蹦出来。每当这时,就可以用石磙碾压麦子了。

前面是爸爸一样的男士牵着牛,拉着石磙碾压,有时也会用拖拉机压,它的速度快,压的匀。后面的大人们跟着一遍又一遍地用四股叉翻动麦子秸秆,让麦穗均匀受力把麦粒尽可能全部脱离麦糠怀抱。有时候我们小孩子,也会学着大人的样子,挑起一些麦子秸秆,但因为力气小,最终剩下很少在叉上,即便如此,也会受到大人的表扬。干的也起劲,热的衣服都湿透了,脸上会多了不该有的图案。

碾压后麦秸被挑到一边垛起来,剩余的麦粒和麦糠用木掀堆成堆。如果人多也会用一块长木板做的器具推,前面两三个人用力拉,后边一个人掌握平衡,这样的堆积成绩比木掀快多了。等起风时,男性负责用木掀端起一木掀带麦糠的麦粒,用力向上扬起来,麦糠随着风儿刮向一边,沉甸甸的麦粒则落在一处,女性负责用大扫把来回扫麦粒上的麦糠和带皮的麦子。你可别小瞧这活,动作必须和男性配合到位,不然麦粒就会砸在扫把上。这一扬一扫成为场院上一道亮丽风景线。若是有女性会掌掀,那会得到很多人敬佩的目光,更会给个大大的赞。

等扬完所有的麦子,妈妈就会先单独晾晒一些,精心挑选里面的杂质,装进口袋送到村里的磨坊磨面,回来放进柳条编制的容器里晾晾,掺和掺和黑白均匀,拿个面瓢,盛两瓢倒进瓷盆。再拿个水瓢盛上水,慢慢倒进面盆,边到边用另一只手搅拌。水和面用量恰到好处,和出的面团才好用,太硬擀面费力,太软擀好几遍都粘擀面杖。所以必须适中,软硬合适。

妈妈的和面技术好像一直没有超越爸爸,原因是妈妈在姥姥家娇生惯养,极少做家务,好多家务都是结婚后才学会的。每次吃手擀面爸爸总会说:“等哪天下雨,我来露一手,给你们擀面。保准比你妈的山西刀削面好吃。”

爸爸称妈妈的手擀面为“山西刀削面”,其实妈妈的手擀面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只是它的宽度和山西刀削面差不多,厚度可大不一样了,不过我每每去吃山西刀削面时,脑海里总能浮现出儿时爸妈那擀面的场景。偌大的面板,一块揉好的面团放在面板中间,长长的擀面杖压上去,边压边用手转动面团。爸爸和妈妈有所不同,妈妈和的面需要撒面,爸爸和的面就很少用。再卷起来碾压时,双手先从中心向两边移动位置,然后再在向中心汇集。就这样展开、卷起来、再展开、再卷起来,不停地变换位置,不知重复多少次这样的动作,面团才被擀成一个大圆型均匀面皮。就像一个家庭,孩子们小的时候,有着一颗向外奔跑的心,学有所成然后聚拢回来。

最后是面条成型关键期,也是爸妈手擀面不同之处。妈妈因为和面比爸爸和面稍微软些,所以她的刀功也显得比爸爸笨拙。切出的面条总是比爸爸切的宽好多,而且在热水锅里几经周折,面条的长度也被沸水拦腰斩断。爸爸的面条则不同于妈妈的,过五关斩六将还是原来的长度,你挑起一根足有两米多。所以爸爸才会跟妈妈开玩笑,说妈妈的面经不起考验。

那时的手擀面炝锅不多,说是炝锅就是放少许油,一点葱花,不放酱油和香油。但是那时吃起来特别香,麦子的清香、筋道的香、松软的香,一个小人的饭量,现在一家人才能吃完。

现在各式各样的面条超市都有卖的,而我还是怀念那时爸妈的手擀面,特别是在外打拼的那些年,每当吃面食,都会望着家乡的方向发呆,仿佛人已经回到久别的故乡,远远闻到家的厨房里,那股面条的清香味。

面条的长度足以扯着我的思念,扯着我对爸妈的爱,对哥哥,姐姐,弟弟的爱。

然而现在,我却实现不了,吃一顿爸妈手擀面的愿望。因为我的爸妈都去了天堂,再无对我的牵挂。那份爸妈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变无从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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