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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

2018-03-19  本文已影响9人  续事创意写作工作室
文字撰写:神楽

作者:糖长老

从胖弟羊肉馆出来,已然是走不成直线了。

以前都是喝多了意乱神迷,两腿不听使唤,现在可好,胃里的羊肉混着冰红茶,可能是发酵了吧,怕不是酿出了酒精,我不得而知。只是一阵阵的困意夹杂着呵欠,不由得感慨自己真是越活越出息了。

肉是极好的肉,花蛤也算甜辣鲜香,吃的都想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可惜最后上的豆角和土豆片都抹了厚实的面酱,咸的让人发抖,应该就是那会儿喝多了红茶,撑到了。

月亮似乎感觉自己瘦的有点不好意思,隔着厚厚的云层,略带羞涩的打量着这个城市。

博物馆后面的街,幽深,曲折,像是通向禅房的小径,路灯都没几颗,且昏暗着,除了附近餐馆的食客偶尔走过,其余时候,安静的不像是在城市中心。

从后街转到市博物馆前面的广场边上,鼎沸的人声仿佛打开了闸门一样扑面而来。这里是人的海洋,在深邃的夜空里裹挟着薄薄的雾霾,更像是一面黑板,上面跳跃着五颜六色的黑板报。有律动的广场舞,有岿然的青少年宫,有人,有狗,还有狮子。

胖的是金毛,瘦的是贵宾,两只狗在草地里撒野,狗的主人隔着半米坐在护栏上,彼此打量着,试探着,看样子不甚熟稔。女孩子盯着鞋尖,男孩子偶尔看看狗,偶尔看看姑娘,说着什么话,听不真切。广场舞太喧嚣了,挺大个音箱,神气十足的唱着大河向东流。我走远,又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人并没有靠近一点。

舞狮子的人在那里左右调试,狮头左右摇晃,眼睛乱眨,不知道在给谁抛媚眼。红色的狮身坠在后面,一群熊孩子像美国航母在南沙群岛肆虐一样,轮番上去调戏。舞狮子的大哥脾气真好,只是回头笑笑,面皮上的皱纹层叠起来,像漾着波的湖心。

嘈杂的夜空下,有一个人在远处呼喊另一个人的名字,喊的是什么,都丢散在夏天的热风里。隔着人群,只能看到他厚实的嘴唇,四棱四角的面孔,严肃的像王小波。

过马路,这里的汽车并不让行人,大家都鸣着笛,快速的截断试图通过的人流。城市的夜晚,他们依旧很忙,或努力做出很忙的样子。不过,总归是有红绿灯,我穿过马路,去到街的另一边。旅游文化产业园的边上,有人用LED灯照亮一台电子琴。烫了一头钢丝卷的阿姨推了下眼镜,开始对着话筒字正腔圆的唱着革命歌曲,边上的大叔手里攥着不知道是谱子还是扭曲了的手纸,脖子探出一截,目不转睛的看着灯光下的阿姨,活像中风后遗症。我站在不远处仔细的看着大叔,他并没有流口水,又大概不是中风。

街角的乞者是老面孔了,寡净面庞,四季都是青布中山装,留着山羊胡子。秋冬天经常坐着一卷被褥,入夏了,就带了凉席。他从来不主动乞讨,只是坐着,最近几年似乎懒了,总是嗜睡。今番又在凉席上睡着了,早已变了形的铝盆平放在凉席一角。我扔了十块钱,看到他眼皮动了动,大概是感谢的意思吧。

看了看路边的出租车,亮灯的空车不多,人流从商场涌出来,车停了,车又走了。我觉得可以走着回家,胃胀的感觉太痛苦。

有逆行的电车拐到了人行便道上,后座绑了两个音箱,一闪一闪的,好像小时候暗夜里捉过的萤火虫。那时个子太矮,跳起来也够不着,现在步子太慢,少一犹豫,车已经闪着灯光走远了。

水厂路口的路灯下,一群豫剧票友例行聚会。在头顶垂直距离十米左右的地方,两个电工在进行城市路灯的抢修工作,也就是换灯泡。他们比灯下拿捏着腔调的青衣花旦更吸引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电工们的身上。正在表演的票友唱的就颇辛苦,不小心荒腔走板,引来了哄笑一片。

两个小孩子踩着轮滑你追我赶,后面的摔倒了,前面的回头只是仰天大笑,摔倒的那个跟着也尴尬的笑了起来。年少真好,少年不知愁滋味,摔倒了没有抱怨,只对生活报以笑声。

四年前在离这里五百米的地方,有人爬上高楼,准备从上面跳下来,我围观了片刻,没有等到最后的结局。同样是摔倒,人到中年,往往没有笑的勇气,也忘记了生活的本意。

晃晃脑袋,世界像是安上了加速器,灯光迷离,看不清本来的面目。胃好多了,困意也渐去,站在厨房望下去,天上的星光和地上的灯火混在一起,瞧不真切。

整个城市像搅拌机一样轰鸣着,裹挟着泥沙的,滚筒洗衣机,嘈杂又反复不停。我在这滚筒里翻滚着,却不曾向前,兜兜转转,几不知今夕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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