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

2021-09-14  本文已影响0人  开Tank的焙獭

走在夜路上,我错把故乡认他乡

西边的路刚修过,路两侧的门市房尽沾了创文明城的福气,门前的灰色大理石砖铺开,植些低矮的阔叶灌木,用红砖围上一围,平日里狭窄的夜路一下子开阔了起来,借着惨白的路灯和街边摊贩的黄色吊灯晕染出一片残破中的繁华庄重。素来昏黑而尽是坑洼的夜归路,竟然在这初秋的深夜里,伴随着两边人行道上密布的小摊贩的吆喝和升腾起的油烟,在那些异乡的打工人深夜的饮食和漫步里变得越发烟火气旺盛。

这不是我记忆中的那条夜归的必经之路。在我做这路的主人时节,我可以从南到北地用漂移磨平我那廉价轮胎上的凹痕,也可以不拘世俗目光地吟唱着走调的情歌。那是整条街有一盏暗淡的街灯的日子,若非精确计算好时间,极有可能落入夜路为我设下的陷阱,或许只有在雨夜,它才会用粼粼荧光警告着我的40迈。

恍若隔世。红底白字,绿底白字,白底红字,蓝底白字,红底黄字的招牌铮亮,小摊贩的煎饼果子和炸甩需要用最亮的灯来宣告其本身的价值,烧烤以及家常菜小馆子门口停着平日本不该出现的大型拖挂车,那长途而来的司机,卸下一身疲惫,抓着啤酒瓶诉说着西北的故事……

而当我再度出现时我感到了恐惧,那种感觉,出现在乌鲁木齐北站街头的夜晚,出现在北京的陌生小巷里的夜晚,出现在西安小吃街尽头的夜晚,出现在大连码头工人云集的大排档的夜晚……我似乎作为一名客人,陌生而稔熟地参与这寂静中的喧嚣,在本是属于我的领地,看着这些属于异乡的元素——灯光,大车,摊位,烟火,炸烤,油渍,我感到手足无措,而我的手足无措,本是留给那远赴南方的第一夜漫步,留给不熟悉的方言,留给来自南方的姑娘一瞥的……

故乡被错认成他乡,这是我的矫情。但是经年过后,摸索过多次的校园周边,我是否还会如此夜般感受到恐惧?还是,习惯的称兄道弟,以及手中的那杯低度的酒在背后升腾起的烟火中被饮尽?亦或是,在高阁之上,从那本书里抬起头来,在伏案带给我的短暂眩晕中,看着远处的海岸变得陌生起来?还是在迷醉中思念起那位前往北方以北的姑娘,她也在东北夜晚的热情激昂中迷失了自我,傻傻地站在街头,看着他人的悲欢,却再记不起我南城的思念……

我成为故乡的异乡人,本该是未来的事呵。

可未来偏偏又是个很玄妙的话题,它像大车司机手里的那瓶啤酒,在一个异乡人眼中被默默饮尽,以为如水般平淡,可该有的酸涩和醇厚只有在我也斟满一杯才会知道,而满街的烟火和灯光只是陪衬,真正的发酵还是在呲牙咧嘴后的胃囊中,最终成为坦然的满脸通红和谈笑风生。

我不能妄议未来,因为它终将有一天会成为现在,又转头留下过往的背影。在夜路之上行走,小摊贩将灯又调亮了几许,那刺向我的光,使我的眼睛迷失,我以为我变成了饮酒过度的人,开始胡乱地说起英语,还将时态搞错,不知今夕何夕,只谓沧海桑田。

我将顺着夜路缓行至家,正如我缓行前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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