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合院杂记(八五，父亲讲故事)

八五，父亲讲故事

上初中时，有点判逆，所以呢，有时候挨不了吃瘪。

有一次，在山上放牛的时候，不是俺家的牛不听话，而是根本就听不懂我的好话，叫它不要去偷吃庄稼，象什么萝卜白菜麦子的，要它离得远远的，可它根本就不听。

我呢，从学校带回来一本课外书，我记得好象讲的是耿飚将军抗日的战斗故事，读了不到几页，就听到远处有人喊：“牛吃麦子罗！牛吃麦子罗！牛吃麦子罗！”农村嘛，一般好话不说两遍，说三遍就是坏话了，是人就得引起注意了。

可我家的是牛，还是一头据说已有二十五岁的老牛，老眼昏花，它能注意啥？

先让我说道说道这头老牛，它可是俺家的宝贝，俺家的田地可得靠它出不少力。它是分田到户时，怪我弟弟手气不好，抓阄抓到的。

刚刚到我们家的时候，这牛病恙恙的，我记得，它眼圈里的眼屎成坨，能蒙住眼了。后来，还是请了给牛治病的高手，给治住了。听我父亲说，光是从牛的肠胃里打下来的那种红红的扁虫就有一摊子。可恐怖呢！

再后来，转运了，它居然好起来了，还接二连三下了小犊子。这么样，它也就变得娇贵起来了。

话说回来，老牛闯祸了，遭殃的不是它，而是我。

一回到家了，就等着吃瘪吧。

吃饭的时候，父亲不说。

我写作业的时候，父亲也不说。

就在上了床，嘿嘿，刚刚钻进被窝，父亲拿着鞭子站在床前，说：“该不该打？”

我懵懂懂地，却还会说一句：“真不怪我！”

父亲披头盖脸地一顿鞭子下来，说：“还嘴硬，能硬过硬鼻牛？”

我于是比硬鼻牛还硬：“真不怪我！”

后来，有趣的是，父亲讲，可能打重了伤了我，还请了能治跌打损伤的会功夫的本家二叔，给我推拿了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父亲陪本家二叔喝酒喝高了。

于是乎，父亲给我讲了他年轻时的故事……末了，他说了一句话，很经典。

他说：“如果当初不听奶奶的话，真的去了上海工作了，就不会有你们罗！”

注：硬鼻牛，我们农村土话，喻倔脾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