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树

神仙树的婆婆许久没见

她滴答着水龙头省钱

却爱喝酒抽烟

年逾七十，闲来无事

她在小区养了几只鸡

为了捡菜叶，凌晨四五点便已在菜市

同学们陆续离开后

我搬到她家

门对门的卧室从来都敞着

逮着她在房内抽烟

一次罚款五元

她虽不情愿，还是会兑现

每天下午她帮我打半斤鲜牛奶

对门的阿婆在卖馒头

发得不好看的，就是我俩的免费早餐

咯哒咯哒，鸡下蛋

我吃蛋的那天

婆婆开始承包我晚餐

半锅稀饭，一盘青菜

待遇跟鸡咯咯一样

她笑着说，快吃吧，都挑得嫩的

周末的房子很热闹

婆婆的女儿们带孩子回来看她

周五的晚上她总会说

明天你别出去，有好吃的哈

那时我喜欢玩跳舞机

她看《情深深雨蒙蒙》

我一身汗回家，哗哗哗洗澡

她说你洗澡站大盆里，水还可以拖地

天冷了，她总提醒我穿秋裤

我说穿了穿了

她说你有洁癖，穿了会不洗

小区来了一只黑猫

每日到窗台讨食

婆婆为了喂它，擦黑去菜市买卖剩的肉

过完年回成都

防盗门紧闭

从不带钥匙的我，凌乱在风中

晚上对门的阿婆收摊回来告诉我

我走第二天，

黑猫进了屋，婆婆摔得很严重

这个年哟，就一直躺在医院里

愈后出院

女儿们商量着要她轮流去住

她说不去不去，她一个人住自在

她不愿搬去住

三个女儿

便每晚轮流回来陪睡

不用再吃馒头和青菜

我暗自窃喜

但婆婆的女儿们对单身的我开始操心

春天里的她们热情似火

夏天来时

我搬离了神仙树

常常路过

十年以后，才特意去看她

我买了红酒和水果

还有一大袋米给鸡咯咯

她笑眯眯的说，你咋知道我戒烟了

临走她说

下盘你来带上孩子

我说好的好的

一晃又是两年

没有奶奶的我

感恩和婆婆一起生活过

今天天气好

傍晚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