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的生活2
我的小说是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蜗居里写的。这间陋室是我从一对四十多岁的广东夫妇手里租来的,讲好每个月600元租金,几乎是海口某些地区的三倍。深圳就是这样的,寸土寸金。那是一个带厨房和洗手间的单间。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小了点,我却觉得够用了,我的要求不是很高,有个地方过夜、读书就行。我的家具只有一张二手书桌和一把带软垫的二手椅子。这套家具是我在村子里的旧货买卖店淘来的,书桌是学生用的那种单人课桌,桌面上有“X张小花”的字迹,不知道是不是学生写的,底下那面木板用红漆喷着“德广小学”的字样。椅子是全绿的,铁架靠背像竖琴,轻巧,简约,我很喜欢。没有床,只有一张铺在地上的竹席。我就在那上面睡觉。我原先的想法是,暂时住在这里,将来找好工作后再搬到公司附近去住,那样,做什么事都方便些,现在不想买太多的家具免得到时不好弄。平时我很少开门,因为害怕走廊里邻居路过时好奇的目光。我自己倒无所谓,怎么样对付都成,但是我考虑到了他人的观感。我不希望他们脑子里有这样的想法:隔壁住着一位乞丐。你要知道,我也是很爱面子的。
我只是想尽量过得简朴些。我绝对没有可以模仿亨利·梭罗的意思,我不会像他一样,也跑到一个湖边隐居起来。我的简朴是出于生活所迫,不是为了践行谁的生活理论。
另外,我还买了个拖把。
依我看,我房间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数我那三箱书了。我是一个嗜书如命的人,到哪里都带着它们,就像蜗牛背着它的壳。我把厨房辟作书房。我不打算自己做饭,还要置备厨具,太麻烦了。虽说我炒得一手好菜,但是现实条件不允许,我也不想把我的领地搞得乌烟瘴气的。被我当做书桌的水泥台毫无疑问是原先的住户摆放锅碗瓢盆的地方,台面上已经印上了擦洗不掉的痕迹,像是用大力金刚掌之类的手法弄上去的。我在台面上铺了层报纸就彻底改变了它的功能和本质属性。搬进来的第一天我就用拖把将房子里里外外搞得干干净净。我不能容忍心爱的书籍躺在藏污纳垢的地方。
搬进来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在想:这是我构筑梦想的地方。我的新生活将从此开始。然而,三个月过去了,一切还是像我刚刚搬进来时那样,毫无进展。我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但我承认这段时间做什么事情都不顺,手气有点背。幸好我不喜欢赌博,否则肯定早就倾家荡产了。“输得连条内裤都不剩。”老话都是这么说的。
我住在南山区西丽镇一个叫塘朗的小村子里。塘朗村在一个土山脚下,是一个绝对偏僻的小山村。我身高1米65,体重65公斤,每天在一座像泰山十八弯一样陡峭而窄小的楼梯上爬上爬下,次数不低于两次。我腿短,又有点胖,每次从楼下爬到家门口我都要憋气两分钟,扶墙站立七秒。扶墙是因为我眼前突然发黑,七秒钟后视力才恢复正常。这种生理现象很神奇,如同电脑关闭又重启一样。经过这样一段时间的实践之后,我掌握了一个真理:运动不一定有益于身体机能的改善。我爬楼梯爬了三个月,体重还是一百三。视力倒是出乎意料的下降了。今后要是有人向我鼓吹登山是一项有益的运动,我一定将信口雌黄的骗子的胳膊拧下来,不管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