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的好意
老爸老妈从北京回来,那头我大弟将他们送到火车座位上,这头我和先生开车进站接。
因为下雨路滑又加上多处堵车,我们没能在他们出火车站之前到达。我打电话给老爸,让他们出了检票口以后不要走动,我们在二十分钟之内一定赶到。
为了快些接到他们,我让胡先生把车开到车站的地下车库(地面上不可以长时间停车),我一个人进站去接人。
我到了出站口处,却没有见到他们。问过执勤人员,就这一个出站口。
再打电话。老爸说他们已经出了火车站走到了旅游汽车站附近的路口处了。
天哪,一里之外了!问他们具体在哪儿,老爸说他也不清楚。我让他说出一个地标性建筑的名字,他说他在XX休闲广场。我让他们千万不要再挪动位置了。
向四边望去,XX休闲广场不在我的视线之内。正想翻百度地图时,恰好遇上指挥交通的警察,他向我详细说了路线。
我往前直行,右拐,上天桥,下天桥,再右拐,终于看到了老爸说的那个地标建筑。可是偌大的广场上,茫茫人海,哪里有他们的影子?我手搭凉棚往远处搜寻时,发现宽阔的马路对面有两个人四处张望着,没错,是他们俩。
可是这个“对面”真是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呀,这段车辆川流不息的大马路上根本没有设置供行人通过的斑马线。
我只能原路返回,上天桥,下天桥,再左拐,一路奔过去。挺寒冷的冬日清晨,我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
他们俩各人肩上背的手里拎的都是包裹。老爸说他们从出站口走到了车站广场上来以后,看到所有的车子都不能停留,都是下了人以后马上就开走了,他就判断地面上不可以停车的,就想着我们的车肯定也没法儿停,所以就一直走,走到离车站远一点的大马路路口处,他觉得从这里可以上车。
先生说他坐在火车站一楼的老乡鸡店里等着我们过去吃早餐。要是等他从地下车库开车过来接我们更麻烦,我只好帮老爸老妈提了一些东西一起往回走。
老妈责怪着老爸,说他就是不听劝,非要从车站里跑出来,说他好心好意还办了坏事。
我当然不能再有半句怨责了,只能安慰他们,这火车站改造得连我都弄不清状况了,下次就晓得怎么走了。
一路上,老爸都在叨叨,说他还是看不惯他大儿子的生活方式。
我听了直摇头:你们不习惯,很正常。看不惯,就没必要了。你们不在他家时,他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今天早上,我打开冰箱找前两天煎好的糯米粑,准备下入汤面里,我很喜欢糯米粑的这种吃法。
可是就是找不着。哪儿去了呢?我好像没放在别处啊。
我问女儿。她说她奶奶昨天来了一趟,看到冰箱里有糯米粑,她怕放在上层(冷藏室)容易放坏了,就全部拿到冷冻室里面去了。其实,这种粑封严了以后放在冷藏室里好些天也不会坏的。
我打开冷冻室,果然在。拎出来一看,我可怜的糯米粑哟,全都冻成了硬疙瘩了,表皮上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芝麻馅都露出来了。
只能无奈地苦笑。这还怎么吃啊?放在汤面里肯定是不行了,会变成一锅怪味芝麻糊的;重新煎吧,芝麻糊也会溢得满锅底都是;只能放入盘子里用水蒸汽蒸软。蒸了两个试试,还行,勉强凑合能吃,只是又糊又烂。
当然也不值得特地把这件事告诉娃奶奶了。
前不久,我腌制了几条咸鱼。娃奶奶听说可以取出来晾晒了,便速速赶了过来要帮忙晒鱼。她要把鱼放在阳台上的铝合金框架内晾晒。他儿子说这主意挺好。我说晾晒架上平常要晒被子和鞋子的,不能沾又腥又咸还有油脂的鱼。她儿子就不知该听谁的了。我说可以用细绳子系住挂在阳台两头的防盗窗框上。
老太太立马要往窗框下面的洗衣池台上攀爬。我拦住了她。我说您千万不要再轻意爬高了,您都已经是七十岁的人了,不能再当自己还是四十几岁的年轻人了。还好,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再坚持己见,同意让我把鱼给挂上去,口里还不停地指导我要怎么做。我遵照了她的意见并做了改进。完工时,她不得不承认我的法子更好一些。
趁我上班不在家时,很明显地,她还是过来关照了好几回,我问她有没有再爬高她还抵死不承认。
家里有四位老人,这样的趣事是常常有的。他们总是不放心小辈,多少耳提面命,多少查问探看,甚至要求我们一定要按照他们的某些想法过日子。看来,他们大约是要将这样的“好意”进行到底了。
我也快成为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