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七八 不自在

童天佑盯着空气中浮动的灰尘看了一会儿，四周安静下来，看起来还并没有其他人到。按照最后高考的时间，下午三点才开始考试，晒太阳的时间相当充裕。

“那一年刚搬过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门都没有上锁，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上得去。”

踩着台阶上去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想要转过去看那扇通往屋顶的门。莫小余俯下身子一看，原来门闩只是简单地穿上，并没有上锁。他用力一拉，金属门轴摩擦的吱呀声还没停呢，屋顶的风就扑面而来，暖洋洋的。

莫小余第一个，然后童天佑也从高出屋顶的台阶上跳了出来。屋顶的方砖上插着许多白色塑料排气管道，楼梯口附近还有一大堆通风的机器，蒙在蓝色和灰色的铁皮下面。

童天佑窜到屋顶的另一头喊了起来：“喂——莫小余你说错了！那座塔楼确实是最高的，不过学校大门口的巨柱最上面可是比这里还高。”

“喂喂喂，今天天气真好，空气也很干净，你看山上的山脊线都能看得到哎。”

“没想到五层楼在下面看起来没多高，站在上面看起来这么高。”

莫小余终于插上一句话：“我靠，要不要这么兴奋啊佑佑。你安生一会儿，你看你站在那里，吸进去的都是汽车尾气……”

不过莫小余提醒的对，虽然远山如黛，但是弘志门前就是一条大马路，转折往北去了，一路过来的废气都被风带到了空中，正好管饱。

“你真煞风景。不过，要是天天都能上到这里看一看弘志的校园，我肯定不会一天天地在上课的时候睡大觉了。”

佑佑拿出手机，从东向南转了过去，拍了一张全景：学校大门的空地上没有一个人，大礼堂的屋顶看起来好像航空母舰的甲板，一湾碧水从礼堂前绕过，一直延伸到综合楼的另一端；自北向南，三座橘粉色的教学楼整齐地排列着，太阳正悬挂在高三教学楼的正上方。

拍完照之后，佑佑就收起了手机，莫小余也走到干涸的小水沟边上，扶着矮墙上焊着的避雷设施，静静地听着耳边的风声。

突然安静下来，佑佑忽然有点不习惯，他就伸手弹了两下手边的铁条，刚想再扯起一个话头，楼梯口那里却传来门撞到墙壁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两个人还以为是门又合上了，忙回头一看，佑佑低声喊了出来：“邝诚？”

果然还是不自在起来了。佑佑心里忽然有点慌乱，紧接着问了一句“考试提前了吗”，没头没脑的，自己也搞不清楚。他犹犹疑疑地盯着邝诚的眼睛看了两秒钟，还是不舒服地将实现移开了。

不知为何，反正有点害怕邝诚问自己问题。

佑佑假装没看见他，转过身去看莫小余，这个家伙还是老样子，嘴角既不上扬也不下撇，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却总爱皱一皱眉。看他这个样子，童天佑刚才那股上蹿下跳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就没有了。

好吧好吧，反正他和邝诚更熟一点。于是佑佑准备转过身去，想问他为什么也跟着来这里，却又让邝诚抢了先。

“屋顶这么好的地方，特别适合谈恋爱。”

邝诚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他和莫小余，而是抬头仰望着天空，话音刚落，几只不知名字的鸟扇着翅膀从头顶飞了过去。佑佑觉得他装模做样，不过还是低头不说话，脸有点发烧。

“你说什么呢。”佑佑反驳了一句，声音不是很大，他以为邝诚是在说自己跟莫小余。

其实这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然而因为邝诚以前那些暧昧不清的表达方式，佑佑很难不往另外一些方面想过去。

还是莫小余“嘚嘚儿”地笑了两下打破了略微有些尴尬的空气：“啊啊哈哈哈，佑佑咱们该下去再看看题了吧。”说着他就轻轻推了一下童天佑的后腰，佑佑终于从自己的不适应中挣扎出来一点，对着邝诚点了点头：“下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