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的乐园

2021-01-01  本文已影响0人  小春夏

小景小时候非常爱去芳芳家玩。她家进门有棵老枣树,院子里有片菜园,门前还种着一堆手心花、太阳花,五彩缤纷的。家里有两只狸花猫,整天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大觉。芳芳的父母在县城开小巴,白天就哥哥和芳芳在家,兄妹俩自己做饭学习玩游戏。

家长不在的时间总是自由且愉快的,芳芳的哥哥带她俩去清晨的河边逮蚂蚱喂猫,或者去树林里割野草回来喂兔子,要么就是在院子里打水仗,三个人浑身湿哒哒的,解暑又好玩。芳芳爱玩过家家,披上床单当皇后,哥哥爱玩警察和小偷,嘻嘻哈哈满院子跑,小景爱跟哥哥学象棋,每次都输,越输越想玩。

那年小景和芳芳十岁,芳芳的哥哥十四岁。小景很喜欢和芳芳的哥哥玩,尽管他经常捉弄她,打扑克也总是耍赖,有时候卖给她一些小电池灯、打火机之类的小玩意,五毛的说一块。芳芳都告诉过小景,哥哥在骗她,小景在村子里也见不到这些东西,特别想让哥哥得逞,不顾劝阻,欣然接受。

芳芳和小景也经常坐在她爸妈的卧室里研究《蒋介石的四位夫人》、《故事会》、《杨家将》这些书,看够了就趴在桌上一起写武侠小说。要么就是去小东屋玩芳芳妈妈带回来的一些拉花、包装盒、绸带,给猫做窝或者做过家家用的凤冠霞帔。

美好的一天就在芳芳爸妈回来的那一刻摁下暂停键,第二天朝阳照亮整个村庄的时候再重新开启。

芳芳家对门是大伯家,大伯和大娘去外地打工了,有一个留守在家的堂哥兵兵,比芳芳的哥哥还要大两岁,那年十六岁,跟奶奶生活在一起。

兵兵长得特别帅,鲜有的白皮肤,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子,头发理成毛刺,刘海染成黄色,穿着喇叭裤,一蹬自行车,宽大的裤腿飘向后方,白色外套被风吹地鼓鼓的,迷倒一票小女生。

芳芳带小景去大伯家玩的时候,参观过兵兵的房间,衣服裤子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橱里,床头摆着复读机,芳芳说:“你看我兵兵哥厉害的,情书收了一箱子。”小景凑过去扒拉了几下,看到几本有色杂志,赶紧盖上,去看其他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墙上挂了副羽毛球拍,芳芳摘下来俩个人去院里打羽毛球。

兵兵很少跟他们玩,他那个时候就学会抽烟了,还经常打架,芳芳小景和哥哥都还是只知道窝里斗的小孩,做过最坏的事情就是偷摘邻居家的桃。

小景清楚的记得那个炎热的午后,兵兵和他们三个一起捉迷藏,芳芳的哥哥觉得两个小姑娘都太笨了,得分成两队。于是兵兵和小景一队,芳芳和哥哥一队,芳芳和哥哥先数数,兵兵拉着小景轻声又快速地找地方躲。钻了东屋钻西屋,最后终于决定藏去自己的房间。

小景进了大门后,兵兵把铁门插上,又快速穿过火辣辣的太阳掀开门帘进了房间,屋里的清凉一下子把太阳的热度驱散了。兵兵又把屋门关上,小景站在地上擦着额头的汗,空气安静了一会。

兵兵喘匀了气,把风扇打开,又打开复读机,放S·H·E的《super star》。小景抖搂着衣服的前襟,兵兵说:“你坐啊,坐到床上。”

小景说:“不用了,他们一会不会找来吧?”

兵兵说:“不会的,门插着呢,他们肯定先找完自己家。我抱你上去吧。”说着双手一托小景的胳肢窝,就把她放在了床上。

小景坐在床边双手扶着床沿,脚丫随着节奏晃来晃去。

“你把鞋脱了吧。”兵兵站到她对面说。

小景面对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蓝色的墙说:“不用,我坐着就行了。”

“那你躺下吧。”

“不用不用,我不累。”

兵兵扳着她的双肩轻轻地把她摁倒在床上,小景这才有点紧张说:“哎呀我不用躺着。”想撑着床坐起来。

兵兵上身突然压过来说:“别起来。”

小景害怕了,手使劲推他的肚子说:“你干嘛呀,你放开我,让我起来,你起开!”声音越来越大,兵兵用手轻轻捂着她的嘴说:“别动别动,一会,一会就好。”

小景盯着他的大眼睛,看到一丝恳求和一丝怯意,不喊了。

兵兵双手撑在床上,隔着衣服摩擦小景,顶得有些疼,过了一会小景问:“好了吗?”

“好了好了。”说完起身放开小景。

小景飞快地出溜到地上,跑到大门口,够不着门闩,对身后的兵兵说:“你过来把门开开。”

“你别说出去。”

“我不说。”

出来后小景飞奔到芳芳家里,芳芳和哥哥去后院邻居家找他们了,正好用衣服兜着偷来的桃刚进家门。“你们俩藏哪去了?找了这么大半天都没找着你们。”芳芳的哥哥说。

兵兵站在小景后面,小景看到他高大的影子,赶紧移开,说:“我不想和他一组了,咱们换换吧芳芳。”芳芳以为小景跟堂哥不熟,不好意思一起玩,于是爽快地答应了,说:“那这次该你找了。”

暑假很快结束了,小景在村里或者上学路上看见兵兵都视而不见或者绕道走,有一天在放学路上跟同行的男孩子打打闹闹吵地不可开交,兵兵骑着自行车经过,一把揪着那个男孩子的衣领问小景:“他欺负你了吗?我帮你揍他。”小景转身就走,看也不看他说:“不是,不用你管。”兵兵放开他,大声说道:“以后再有人欺负你跟我说!”听到这话小景更慌了,心想别人问起他为啥这么对我可咋整,吓得一溜烟儿地跑回家。

有时候跟在堂姐们屁股后面玩的时候,她们总是谈论兵兵的发型啊、衣服啊,或者说班里哪个女生又给他递情书了。小景听到都觉得心里很烦,别人眼里的好东西在她看来一文不值。

兵兵后来辍学了,进城跟爸妈卖肉。小景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跟别人打架疼的昏天黑地都跟狗一样不长记性,继续赴汤蹈火地玩,可兵兵的一次小小的不伤皮肉的侵犯却让她这么介意,经久不忘,倍感耻辱甚至略带恨意。

成年后偶尔看到发福的兵兵抱着孩子,心里都一阵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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