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灼皮（26）鬼市（下）
看着与此地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孔喻心底有种诡异的违和感，似乎这人原本不该是这幅模样，可他又说不出这男人该是什么样子，似是见过却又并不认识。
“你……”孔喻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似乎有句话噎在喉咙里，像一根鱼刺，拔也拔不出，咽也咽不下。摊位后的男人依旧保持着笑容，等待着他的下文。
“哎，原来你在这儿。”赵天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手勾住孔喻的肩膀，“还以为你走丢了，怎么，想买首饰啊？”
“没。”孔喻耸了下肩，搭在上面的手臂识趣的收了回去。他转头朝男人歉意的笑笑，“对不起啊，撞到了你的架子。”
男人细长的眉眼一弯，摆摆手道:“没事，既然你撞到我这摊子上，也是缘分，要不要挑两款首饰？”
孔喻心中顿生尴尬，他本没打算要买首饰，就算买了也无人可送。可在男人温和的目光中，他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故作样子，一边敷衍的浏览着货架上的首饰，一边想着能编出什么理由。
“嘿，你真要买啊？”赵天乐凑到他跟前，伸手翻弄着一个首饰盒，低声问道。
“就先看看。”孔喻被他这么一问，更加尴尬了。
似乎是看穿他想法，男人扶了扶眼镜，主动递出台阶:“看不中也没关系，我经常在这摆摊，偶尔也会有新货。今天没看上，以后可以再来，或许会碰上你喜欢的。”
孔喻干笑两声，忙不迭的说好，伸手推推赵天乐，示意他赶紧走。转身的瞬间，一抹银光划过，又是那熟悉的感觉。他按下脚步，回头看去，顿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驱散这夏夜里最后一丝燥热。
戒指？
“又怎么啦？”不顾赵天乐疑惑的目光，孔喻后退两步蹲下，伸手捏起地摊上一枚不起眼的素戒。青白色的台灯下，戒指内环上刻的字虽看不太仔细，却让他顿时面无血色，声音也不住颤抖起来。
“这、这枚戒指……”
男人从他手中将戒指抽走，凑到台灯前仔细打量。
“哦，这枚啊，是位先生抵给我的。平时我也做些咨询服务，但服务费不收现金，只以信息换物，再把这些拿来卖卖。这就是当时他抵给我的咨询费，虽说样式朴素了点，好在质感不错。”说罢，男人又把戒指放回孔喻手心，“你要是喜欢，可以买走，价格我算你便宜一点。”
冰凉的触感在手心蔓延开来。孔喻将手心里的戒指握紧，压下心中的惊疑，与男人讲好价格，付了钱，起身便向街市口走去。身后的赵天乐一脸茫然，赶紧跟上前。
“你怎么了？”
“天乐，我有点急事先回去，过两天再跟你联系。”孔喻甩开他的手，跌跌撞撞的消失在人群中。赵天乐回过头，看着首饰摊老板纤长的背影，满腹疑惑。
穿中山装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垂下头整理着货架上的物品，嘴角依然挂着那抹温和的笑容。
凌晨的街道上车辆稀疏，孔喻一路超速奔回公寓。跨进家门，连鞋都来不及脱，便开始手忙脚乱的四处翻找，最后才想起东西跟马梦洁留下的箱子放在一起。
他哆哆嗦嗦的打开灰布袋，翻出那封信，倒着封口一抖，一枚戒指便落在掌心。他掏出首饰摊上买回来的戒指，颤抖着手凑到眼前。
除了大小，一模一样。
他摩挲良久，脑海里一团乱麻。唯一明白的是，自从他从骨灰里发现这枚戒指，他的生活就朝着诡异的方向前行。他必须搞清楚，这戒指的来源，搞清楚戒指跟小洁的关系，不然，他的心、他的生活永远也别想安宁。
打定主意，孔喻抱着盒子出了门。那个首饰摊主一定知道些什么，他要去问个明白，他要找到那戒指的主人。
再次来到鬼市，由于没有赵天乐领路，孔喻在街市里来回乱转寻觅许久。好不容易找到首饰摊位，却发现那已经变成一个空摊，只剩个先前他不小心撞到的架子，架子上也早已空空如也。
凌晨三点的夜风有些微凉，街市里到处是形形色色的卖家和买主。孔喻伫立在首饰摊位前，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他一手抱着盒子，另一只手插进裤兜里，忍不住紧握住那两枚冰凉的戒指。衣布和体温并没有让它变得有温度，反而使自己感觉越来越冷。它好像是一个寒冷无比的迷宫地狱，孔喻被困在里面无法抽身，看不到温暖也摸不清方向，一直与出口擦肩而过，反复挫败不明因果。
疑惑没有得到解答，孔喻只能带着盒子和一肚子待解的问题回到车里，想着先回家再考虑下一步。他顺手摁下门锁，插上车钥匙要启动车子，试了几次都车子都没反应，仪表盘上大大小小的指针一动不动。
“电瓶没电了？”孔喻心里不禁有些急躁，胡乱扭摁着手边各种开关按钮。车里的灯也不亮，他只好借着路灯微弱的光，凑近盯着仪表盘。
“咚咚咚”注意力集中在车子上的孔喻被敲玻璃声吓了一跳，他从仪表盘上抽回脑袋。一个瘦长的身影垂头立在车窗外，那熟悉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颤。
“开门啊，发什么愣。”那人隔着玻璃，冲车里还在发懵的孔喻边说边比划着。孔喻这才回过神，连忙应着，把车锁打开。那人转身从车头绕过，孔喻的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直到他在副驾驶座上坐稳。
“你总盯着我干什么，没见过啊。别愣了，送我回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孔喻看着邵波，身体却不自觉的向车门方向挪了挪。
“嗨，我这刚从那个胖子车上下来。那胖子也真是不讲究，给我扔这儿就走了，说我家离他店太远，嘁。”邵波说完，伸手将孔喻面前的方向盘转了半圈，再扭动车钥匙。发动机“轰”的一声启动，内灯与仪表盘顺次亮起。原来车子打不着火是因为方向盘没有回正，自动上锁了。
“你什么时候懂这些了。”孔喻看着方向盘挠挠头，踩下油门，向邵波家驶去。
车子停下的时候，仪表盘上的电子钟显示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了。邵波刚要下车，却被孔喻拽住。
“你先等等，我有点事要问你。”
“什么事？不行改天再问呗，这大半夜的，困死了。明天还上班呢。”
“别改天了。那天你昏迷的时候，老王带你去的闻人先生的道观，后来我也去了。”
“这我知道，说起这事儿，我还得谢……”
“你别打岔，后来，不管你信不信，我见到了小洁。”
“你是不是脑子……”
“她临走前，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