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古树(二)

天坛及中山公园里面大柏树成林,但并不给我留下太深印象,这些古树似乎姿态有些雷同,像衣冠楚楚的文武百官,唯唯诺诺们缺之独特的性格。帝王之家的树木中我吉欢白皮松。日皮忪亮堂,干枝上色块斑驳,淡青粉绿是主调,偶间微红,突然又会闪出儿处塗黒的笔触,那是枯死的断枝,衬托干枝显得加涌体透明,最是油画画的好题材。它分枝潇洒,曲折,多韵律节秦感,而松针分布均衡,梳而漏,筛下星星阳光,满地婆娑。故官、景山、团城、北海、顾和园、十三陵……都拥有高大壮实的白皮松,有几棵最华贵的都曾享有过皇帝的年俸呢!松相常青,爱松者必爱柏,古柏太多了别的按下不表,单说苏州郊外光福镇,司徒庙里有四棵汉柏,名日:清、奇、古、怪。这四棵汉柏确是汉代遗民,身躯硕大,姿态突兀,使人感到性格倔强,是大夫,是将军,是神话中的天神……它们阅世两千年,依然壮实而苍翠,中外来宾闻名赶到这小庙里来瞻仰风采的络绎不绝。一棵挺立,日清;一棵斜倾,日奇;一棵虬曲,日古;一棵伏卧,日怪。其实四棵巨柏都很怪,干枝交错穿插,彼此也已难分难解,其中有的是被雷击毙后又从伏地枯死的枝干上长出了的新躯体。是枝亦是根,是根又成枝,曲折往回,龙盘虎踞。高枝往下垂挂,低枝向上攀附,上上下下相握相抱,扭得紧,穿插得巧妙。移步换形,你移一步,它形象又大变,许多画家背着画箱远道而来,绕树三匝,无处着手。我去年去新疆带领一班学生写生,在那浩瀚的戈壁滩,突然发现一棵硕大的被刮倒在地已成乌黑色的死树,大堆的根和土已翻在地面,根边和树梢还有几片带青的残叶,但基本上已是一棵死树了。庞然巨物的死树予我以强烈的印象,它横卧在戈壁上,具备着造型艺术的稳定感和厚重感,是雕塑。同学们起先并不注意这棵死掉了的树,由于我的激动,他们也动心了。我说这里有霸王别姬,黑色的霸王倾倒了,远处那一脉长长的洁白雪山不正是虞姬吗?造型艺术中经常离不开伏卧的形,人们总喜欢卧松,就是这个道理。从整体看,清、奇、古、怪这四棵群柏之所以特别动人,关键在于那棵被称之为“怪”的卧柏,它那巨龙似的伏卧的身躯与其它二棵构以强烈的对比,而它们虬曲多变的干枝则又构成呼应与和谐的效果,便这一强烈的对比隐藏而含蓄起来,久看不厌。据说这四棵汉柏是乐议入司徒邓禹手植,清、奇、古、怪之名则是清高宗南巡时命名的。我并不大心是谁手植,是谁命名,只祝愿它们顶着风霜雷击仍顽强地水远沽去,它们那气势磅礴的身形体态将永远受到人们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