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五十八）

（溺水一）

      因为我们村附近水多，所以夏天孩子们管不住的会下水，去河里洗澡。也因为水多，总是发生事故，有孩子淹死，所以我们每次放暑假的时候，都要签一张保证书，保证不去河里游泳，还会选出一个纪律监察员，发现谁去河里了，可以回去报告给老师。但是这都没有什么用，可以忍一两天，忍一个周，但是忍一个暑假，真是太难受了。所以基本上保证书就是一张纸，孩子们偷偷摸摸地下水，都心知肚明。

       直到孩子溺水而亡真切的发生在我们身边，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以后再也没有去河里洗过澡。

       那是一个炎热的中午，我跟发小 燕子一起结伴去大桥西边的桥头下洗衣服，当然洗衣服是顺带的，主要还是洗澡。玩了一会，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大人，大人带着几个五六、七八岁的小孩子，我俩也玩累了，就爬上了桥洞，在桥洞里小憩，尽管石头有些硌人，但是那凉丝丝的感觉很是怡人，也并没有蚊虫叨扰，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突然被一阵尖叫惊醒了，是村里的一个妇女，确切的说是我们小学老师的媳妇，她家有一对双胞胎女孩，因为爸爸比较黑，俩孩子也比较黑。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救命啊！救人那！”一声声地撕裂出去。

       我跟燕子忙下了桥洞，那几个孩子不见了踪影，连同这个妇女的妯娌，也是我一个男同学的妈妈，一起不见了。我俩有些蒙圈，不知道啥情况，只听她在那里喊救人。旁边还有一个吓哭了的孩子，边哭边说：“xx,XX,都在水里，不见了。”我跟燕子赶紧下水去。但是我当时游泳水平也并不高，不能自由潜下水去，总是不到底就浮上来。桥墩子附近，我之前憋气下到水里走了不下十个来回，知道那里有一个深坑，离桥墩子大概三四步的距离，断崖式的一下子深下去至少有我半个身子那么高，再往边上走几步，就连我也没不了。我想着她们要是发生意外，应该就在那一块。可能是因为过于紧张，平时憋气能走下去的地方，这次怎么也下不去底，一下子就飘起来。

       后来我跟燕子俩在岸边看看，水面上哪里有气泡就往哪里试试，但是都一无所获。她的游泳技术比我好，也没有收获。我们在水里焦急的团团转。岸边有孩子的哭声。那个妇女衣衫不整的跑到桥上面去拦人呼救，好在终于拦到了一辆通往市里的大巴车，下来了几个小青年，一头扎进水里救人去了。

      他们很厉害，不一会，一个个孩子被救上来了，但是一个个面目青紫，鼻腔口腔存着泥巴，小手握的紧紧的，有的手里攥着水草。有村里的人陆续赶来，用土办法控水，除了折腾出一堆的呕吐物，一点生还的迹象也没有。大人最后被救了上来，一样生机微弱，有人叫了救护车，拉走了人，最后也没有用。五六个孩子，一个大人，就这样横陈在我们面前。一个小时前还欢声笑语，一个小时后冷冰冰的如同做梦。河边一片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