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吕氏

母亲┃吕氏

（一）

太原吕氏，原籍吕梁茶山人，生于甲辰年二月二十五日。

家中最小，排行老六，她父亲便给她取名六努子。

吕氏还未出生时，她母亲便想着，倘若生下的是个姑娘，就放在山上，让狼叼了罢，幸得其父看她可怜，挑着箩头送到半路，于心不忍，又将她带回了家。

她也常玩笑着说，是父亲救自己一命。

吕氏自幼惧怕青蛙，课本图案里的青蛙，都要将其减掉，说是这样才能能减少心中的一些恐惧。

这点来说我倒与她不同许多。

我自幼贪玩，学业方面虽说一塌糊涂，可是胆大调皮，青蛙剥皮、蚯蚓截肢、蚂蚁毁窝的事情，我自是没少干过，后来长大一点听家中长者常说谁谁家定是没干好事，才会总是死人，便觉得有些害怕，也自然知道我杀生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就觉得会有报应一说，便再也没有那样做了。

在我眼里，她年轻时生的并不美。因我看过她少女时的照片，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小眼睛、大脸盘子、嘴微微突起，实在没有美感可言。

不过她的自信我很羡慕，这些东西是我生来就没有的。

（二）

我八岁的时候，她带我去拍艺术照，说是以后每年都要拍一张作留念。

前前后后好多次，我都没有掌握到“笑”的弧度。她便告诉我，我该如何去笑。

那一年，我记得她大概三十岁，某一刻抬头看时，突然感觉她的脸，似乎比从前漂亮，眼睛大了些，皮肤很好，很白，脸盘还是那么大，可是那又怎样，她总是美丽的。

吕氏对我常说，女子应该如何如何，自己的母亲是如何教育与她，我当然是懒于听她一些啰嗦的，便知道她要和我说这些无趣生硬的话时，就叫着伙伴们玩去了。

她是希望我多读一些书的，所有给我买了诸多自认为有趣的书，有作文一百篇那、哪吒闹海那、还有什么唐诗之流。

我最喜欢哪吒闹海，那时喜欢她念给我听，她总是念不了五分钟便开始打呼，我只好拿过书自己去看。

到了后来，哪吒闹海的故事，我便烂熟于心了。

书里的插图很好看，没事的时候，我便和隔壁小伙伴常常印着画，她知道我把书撕了之后，狠狠地骂了我，我便再也不敢了。

我的小伙伴也因为惧怕她的凶悍，很长时日不敢来我家，后来我们只好各自珍重了一段时间，直到对好了暗号才见面。

（三）

有一次她不知从哪里听得，说我们常去玩耍的河边有抓小孩的妖怪，就死活不让我去了。

直到隔壁刘阿姨来家里找她闲话时我才知道，哪里有什么抓小孩的妖怪，只是河边最近有一个见了小女孩就脱裤子的男人，说是让孩子们少去玩。

我便知道了，世界上也许没有妖怪，大人杜撰的多了，也便有了妖怪。

我和小伙伴还常常偷偷相约着去那河边玩，自从听说有那脱裤子的男人后，去的频率甚至更多了些，想着看看能不能看到那人，看看他脱了裤子是什么样，可是很失望，始终没有见过，有好多次，我们都悻悻而归。

吕氏知道后，狠狠地打了我，拿着扫床的刷子。

那时我常常怀恨于心，想着偷偷告诉奶奶，说些她的坏话。

End

她今天有五十多岁了，常常被人夸气质好，儿女双全，诸多人羡慕。

我与他儿子站在一起的时候，总觉那是自己找刺激受的。

全家福的相框里，我是胖的，家中也应是最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