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赴约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从Y市再继续坐一小时就能回到B市。如果说Y市给了我惊喜，那B市就是我温暖的港湾。
一路，也有忐忑，第一次，最值得回忆。
与严颜通话，她说她父亲真的很想谢谢我。
但是我又何尝不想谢谢严颜，在平淡的日子里，给我增添了好多色彩。
没有了你声音的时候，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好安静。人的一生很长，但是值得回忆的又少得可怜。
就像很多恋人，会因为一把伞、一杯水、一个眼神拉近了心的距离。
大学第一年的寒假，应邀请，赴约来到Y市。
在回家前，因为我先和你说：“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参加寒假的同学聚会。”
于是你也说：“希望你也能陪我做一些事。”
虽然当时没有告诉我具体是什么，但是为了你，好像什么都可以。
长途汽车晃晃悠悠。
拨通你的电话：“我应该快到了吧！我们去玩什么？”
“哼！就知道玩！”对于你的指责，我倒是有几分顾忌，这语气责备又带着俏皮，就像你父亲说得“严颜喜欢耍小性子”。
下车，看到你让人思念的脸庞，我却没了什么顾忌。
“你为什么不坐火车啊！汽车多难熬。”面对你关切的质疑，我有点小感动。
我摊摊手，说道：“我想省点钱，这样也许我们能一起多看一场电影。”
“嘻嘻！其实也不用你那么费心。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你这么一说我放心了。
于是我们打了一辆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让我眼前一黑。
Y市陵园，字很大，肃穆，让人不得不屏息凝神。好像这里寄托地哀思多了，让人思考得也多了。
驻足于此，等待，但你却不说话。
“学姐！这是要埋我吗？”我打趣道。
“啧啧！我怎么舍得，冷静，冷静。”
你拍去我肩角的尘土，整理一下我的领子，也许你要见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严小姐，每次放假都见您来这，真是有心了！”
“张伯伯，这是我应该做的。”严颜回复道。
“我们来祭奠谁？”我好奇问道。
“我母亲。”
严颜从没有过多地透露过自己的家庭。然而你带我来这里，也许在你心里，我慢慢走进你内心深处。
但我感觉还是有点惭愧，因为我也没有关心问过。
“学姐，我是刚知道，这又显得我对你关心不够。”
“没事，我也没提起过，不是吗？知道吗？我以前其实很叛逆，什么都和她对着干。”
“我也是，我初中那会儿还离家出走。”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她并不是一个好妻子。”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她的过往并不是那么幸福。”严颜捋了捋思路，这话立马勾起了我的好奇。
“我的母亲嫁给我父亲之前爱上一位高中老师，名字叫管兮宇。听说爱得很热烈，甚至在那个高中也引起一阵波澜。也可能因为家庭关系悬殊，管老师被议论纷纷。”
严颜对着太阳，手中抓着阳光好像是要抓住过往的流光，于是给我讲了一个关于管兮宇的故事。
那时候管老师说：“我叫管兮宇，当然了，严颜可以叫我管老师。我是中文系毕业，因此我就是你们口中说的‘百无一用是书生’中的书生。”
“严颜，管老师幽默又谦虚，在这里我想你能学到好多！”我的母亲对于管老师的评价充满了敬佩和夸赞。
在补课的时候，也是母亲与管老师相处的时候。
他总是和母亲聊到很多听不懂的名字，而且母亲的眼神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谈话中的欢声笑语是和父亲之间没有的。
她对于管老师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他似乎很卖力地教导我，学识渊博，他确实是个认真负责的老师。
“严颜，管老师说你在语言上很有天赋，又很有想法。”母亲很喜欢和我分享管老师的话。
“是吗？那我肯定遗传了母亲。”虽然很高兴，但是总觉得这表扬显得刻意。
他称自己“白衣秀士”，没有什么本事。
但是他的谈吐优雅不俗，气质不凡，出类拔萃。说实话，有时候我也觉得，也许他真的是个怀才不遇的“秀才”。
但是好景不长，某日，去管老师家补课，听到楼道里的阿姨的指指点点。
“看，这丫头你看她像不像管兮宇。”
“有点，这管老师这么久都没有结婚，我就觉得他旧情未了。”
“可不是吗，攀上那个女人，他可就飞黄腾达了，哪还用住这个破地方。”
“你再看这小丫头，越看越像。”
当我走过这群人的时候，我面红耳赤，我猜别人议论的是母亲和管老师，这就是我恨管老师的导火索。
“妈，我不想去补课了。”
回家和母亲说道，她问我为什么。
“你与管老师的事，我也知道。”
母亲一愣，欲言又止。
“还有别人都说我像管老师，什么意思？”
母亲终于忍不住，一巴掌重重打在我的脸上。想来一个人最终不能承受的，是亲人的质疑。
正因为这个巴掌，我找到了管老师，质问他何为师德？
“管老师，说出你的目的吧！难道只是单纯地教导我吗？勾引有夫之妇，算是有师德吗？”
我这么一闹，管兮宇总于忍受不了，对于一位老师，他的学生怀疑他的品行，这是多么失败。而且自己那么长时间的等待，他自己也怀疑起自己。
对于我的所做所为是对自己家庭的捍卫，我觉得我没有错。
管兮宇冷静地说：“严颜，无论你怎么想，我与你母亲确实相爱过，而你是我得意的学生，仅此而已！”
我确实达到了我的目的。不但不用去管老师那补课，而且他不久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不知去向何处。
我看着母亲，希望她透露关于这件事的一丁点儿态度。
但母亲抚摸着我的脸，问我：“还疼吗？”
我不置可否，也许在母亲心里，我是最重要的。
我总是想起他的自我介绍“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渐渐明白这无用的自述，是对于自己的评价，也是无法解救世俗眼光中自己的无力挣扎。
然而，自己的任性一次又一次伤害母亲的心。
只是这世界的疯言疯语想来很可恶。
我突然感觉后悔了，于是想回去看看管老师是不是真的离开了这里。
在那个弄堂里，那些人依然坐在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看，这个丫头怎么又来了，管老师不是因为和那女人的事情败露走了吗？”
我不知道他们的消息哪里来。
是不是什么事只要一经众人的口就是答案，还是他们希望是这个答案。
我低着头离开这里，这是我最后一次踏足这里，这个我不该再回来的地方。
但是还是让我看到了管老师给母亲的最后留言。
“我不该停留，现在想来，生活过得去，就应该没有什么遗憾。”寥寥数语却刺激了我的倔强。
我再一次质问母亲：“你看，你还是和他联系。”
母亲这回终于承认：“是，严颜同学，我是……但是都过去了。大人的世界里并不是非黑即白，我又为什么不能和管老师作为一个朋友呢？”
不久，母亲得病，我总感觉是被我气的。
想来讲出来并不是很轻松。
“听完有点虐心。”我说道。
这后来的结局可想而知，学姐原来也有心事。
你把我拉到一块墓碑前：“到了，就是这里，我真的很遗憾母亲。”
“阿姨，严颜真是太皮了，我以后肯定帮您好好看着她。”
“是啊母亲，快点让学弟长大，这么幼稚怎么靠得住。”
我脑袋一片混乱，这哪是来祭奠，这是来许愿吗？
祭拜完，学姐并没有急着走。
“我们还要等谁？”
远处竟然走来一个男人。
“来了。”
“他是……”我好奇问道。
“管老师，好久不见。”严颜向管老师挥手。
“你好啊，严颜，每年今天，好像已经成了我们约定俗成的日子。真懂事，严颜。”
看着他们，故事中的恩怨已经化解？
对于管老师，见到真人，感觉确实书生气质，也带着浓厚的忧郁。
“您不怪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可别夸我。”
我在一旁不知所措：“管……管老师！”
“这位是？”
“这位是我长不大的男朋友，也请管老师好好教导。”
“哪里的话！真好！看着你们能快乐我想你母亲也会知足。”
然而远处又走过来一位先生。宽厚的身板与管老师消瘦的文质彬彬形成鲜明对比。
“严兄！你总算来了。”
“不好意思，管老师，早上必须开晨会。”
这位是有着一面之缘的严颜父亲。
严颜看向我，向我扮了一个鬼脸。
三人的聚集让我有几分诧异，本应该是不相容的三人，现在一同在这思念某人。是时间冲淡了一切吗？我本不觉得，我觉得他们也许都是出于同一个目的，是对严颜母亲深沉的爱。
“叔叔……们好。”
“爸，你可别吓他。”
严父拍了拍我的肩膀：“等会儿我们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吃个便饭吧。”
严颜拉起我的手，对着母亲的墓碑说道：“母亲，以后多一个人来看你是不是很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