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点评39：贾宝玉比贾元春小一岁？

点评三九：贾宝玉比贾元春小一岁？

（红楼梦人物群体系列十）

按：本篇写于《石头记》第二回“子兴叹道：正说的是这两门呢……”至“……悟道参玄之力，不能知也”处，主要针对第二回冷子兴介绍贾元春、贾宝玉时的年龄差错，分析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第二回冷子兴在叙及贾元春和贾宝玉时，甲戌本、庚辰本、己卯本、梦稿本、列藏本等脂评本的原话是这样的：

“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这就奇了，不想次年又生了一位公子，说来更奇，……”

乍一看，贾宝玉比贾元春小一岁。然而第十八回时，又叙及贾宝玉从小受贾元春教育，虽然贾元春是贾宝玉的姐姐，但关系“有如母子”，显然有不合逻辑之处。

俞平伯先生曾在其作《红楼梦脂本（甲戌）戚本程乙本文字上的一点比较》一文提出了这个问题，并且作了简单的分析。此问题从提出到现在，将近过去一个世纪，我觉得有必要拿出来再论一论。

早期的脂评抄本，此处的文字几乎是一致的，后来的抄本和刻本，由于抄者和刻者觉得不妥，遂将此处作了些改动，典型的有两例：

戚序本：不想后来又生了一位公子。

程乙本：不想隔了十几年又生了一位公子。

贾元春

从逻辑上来讲，修改得越来越合理。贾元春的年龄不止比贾宝玉大一岁，因为在第十八回贾元春已经是妃子了，而贾宝玉当时应该十岁左右。当然，修改者认为，这是《石头记》修改校对的前后矛盾之处，而且不止这一处，所以不改不快。真是作者失检吗？其修改增删十次，而且脂砚斋也眷清过好几次，传抄者也抄过很多遍，为什么没有发现呢？我想应该不会，在这些过程中，应该会有人发现的，即使没法更改，至少作个批注，特别点一下，问题是没有这样的批注。那么，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这是作者故意要这样写的呢。

首先，从文意上来看，冷子兴要说两件比较稀奇的事，第一件是贾元春生在大年初一，第二件是贾宝玉衔玉而生（红楼事物编号65）。戚序本所改句式，发生了一件奇事，后来又发生了一件奇事，两件事之间勉强还算有联系、可并列，但程乙本所改句式，发生了一件奇事，过了十几年又发生了一件奇事，两件事之间隔得那么远，已然没什么联系了，也不可相提并论。所以，文意上越改越不通。

其次，前面贾雨村和冷子兴讨论的是新文，虽然已另有文讨论过所说新文不是指此，但冷子兴没有具体说宁荣二府真正的新文。为了圆前面所说的新文，那么就得另外编出一段来。新文的定义，应当有时效性，过了七八年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新文了。现在要当作新文来说，自然从时间上就不能过太久。故而冷子兴在叙述两件事情时，故意将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夸张式地缩短，让听者、读者看来就如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

再次，冷子兴虽然通过岳父母知道一些贾府的事情，包括人口多少、长幼秩序等，但未必弄得清楚这些人何时出生、谁有几岁。按年龄来推敲，冷子兴作为周瑞女婿时，大概贾元春也已进宫了，至于大贾宝玉多少岁，恐怕他并没有弄清楚，也没有必要弄明白。故而在叙述时，为了避免麻烦，就顺口说了“次年”，这倒是合情合理。

所以，从以上几点来看，冷子兴所演说的宁国府、荣国府，基本是清楚的，但也有夸张和不实之处。冷子兴是个古董商人，长期的职业生活自然让其养成说话偶尔避实就虚的特点，作者在写作过程中，为了突出冷子兴这人的特点，故意造成这样的矛盾，是非常有可能的。

（水木森【水目人曾】）

六个太阳的减法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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