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Writing丨简历（27-31）
文/风往北云向南
27-31
关于《魔女嘉莉》
开始写作《魔女嘉莉》时，老金在翰普顿城有了一份英语教职，年收入6400美元，计算实际花费后，情况甚至更糟糕。
1973年隆冬，一家人住在班戈城西荷尔门小镇的拖车房里，绝对不是为了追逐什么自由，不然老金也不会称荷尔门为“世界的屁眼”了。塔比莎仍在甜甜圈店工作。他们因为付不起电话费，所以没有装电话。
这段时间，塔比莎在写忏悔故事，时间不足，拒稿连连。老金在写作上也没取得多大成就，男性杂志里，色情故事取代恐怖、科幻和犯罪故事，最大的麻烦是工作时间挤掉了太多写作时间。他会感到“脑子整个星期都像是被电线捆住了”。
如果说我什么时候对自己想当作家的梦想有过近似绝望的感觉，就是在那段时间。
他想象自己三十年后的邋遢样子，喝了酒之后，偶尔改改书桌里的六七份未完成手稿等等。
当然了，我还会骗自己，对自己说还有时间，不会太晚，有些作家到五十岁才开始出版书，见鬼，六十岁开始出版书的都有。也许很多人都这样。
太太在他写作的艰难时刻，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可塔比莎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怀疑的话。她的支持始终不改，这是我在生活中难得能够坦然接受的一件好礼。我每次看到有人将处女作献给妻子（或者丈夫），总会面露微笑，想：有人了解这种感受。写作是一种孤单的工作。有人相信你对你至关重要。他们不需要发表演讲。通常只要信任你就足够了。
老金认识塔比莎以前，大约十九或二十岁，在高中母校当过门卫。后来他和搭档哈里领了个差事，去清理女浴室墙上的锈渍。《魔女嘉莉》的灵感正是源于此，他构想了一个情境：
一个女生突然月经初潮了，她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他女生觉得恶心，害怕或者好笑，开始朝她扔卫生棉。那个女生发出尖叫。那么多血，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别的女生还在嘲笑他……她反抗……回击……
怎么回击？老金想起《生活》杂志上的一篇文章，说的是心灵致动——靠意念移物，灵感的火花就此迸发。他算计着《花花公子》给短篇小说的两千美元稿酬，可以给自己的破别克车买个新的传动装置，剩下的很多钱拿来买日用品。
他写满三页纸，因为不满意，把稿纸扔了。有四层不满意，一层比一层重要，值得我们借鉴：
①故事打动不了自己。
②不大喜欢主角，太笨、被动、倒霉。那时他并不关心嘉莉被嘲笑侮辱的感受。
③对故事的背景（女儿国）不熟悉。
④他发现自己必须把故事写长才能写好。那篇是男性杂志能接受的最大长度。
我不愿意浪费两个星期，也许甚至是一个月的时间，写一篇我既不喜欢、也卖不掉的中篇小说。所以我把第一稿扔了。
妻子塔比莎救回了这份稿子：
她在倒垃圾桶时发现了这份稿子，把纸团抹平，把纸上的烟灰拂掉，坐下来读这个故事。她说她想让我继续写。她想知道故事的结局。我告诉她说我对高中女生实在是屁都不懂。她说她会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她压低下巴，用那种可爱得不得了的样子朝我微笑。“你这个故事很有料，”她说，“我真的这么觉得。”
在《魔女嘉莉》之前，老金写过三部长篇——《怒火》《长路漫漫》和《逃生游戏》。但这些都不曾教会他在《魔女嘉莉》中学到的东西：
我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作家对角色的最初认识可能和读者一样是错误的。我紧接着又认识到，仅仅因为创作困难，不论是感情上的原因，还是因为想象力缺乏，就中途放弃一部作品，这样的做法不可取。人有时候就得硬着头皮上，哪怕力不从心，仿佛坐着铲屎，使不上劲。因为你干出来的活儿可能还不错。
非常喜欢这段话，我也感觉自己仿佛坐着铲屎，使不上劲。这段话给了我硬着头皮上的力量，也让我意识到认知错误的可能性至少有一半。
塔比莎帮了帮了老金不少，他也尽力自助，在记忆里挖掘中学生活的素材。故事角色都是有人物原型的，可能是一个人，可能是几个人，可能是一代人。老金开始写《魔女嘉莉》时，原型人物松德拉和嘟蒂都已不在人世。松德拉患有癫痫，在一次发作中死掉了；嘟蒂生了孩子之后跑到地窖，用一把点二二口径的手枪朝自己腹部开了一枪。
她很幸运，击中自己的大动脉，死掉了。……我总是疑心，高中生活留下的阴影跟这件事有点关系。
我从来都不喜欢嘉莉，她是艾里克·哈里斯和迪兰·克莱伯德的女生版，但是我通过回忆松德拉和嘟蒂，终于对她有了些了解。我觉得她很可怜，她的同学也可怜，而我曾几何是也是她同学中的一员。
*艾里克和迪兰是制造一九九九年美国哥伦比亚校园高中枪击案的高三学生。
出版流程缓慢，金把手稿寄给一家出版公司，得到了不多不少的两千五百美元预付金。购置新车，一家人搬回了班戈城一幢公寓楼里，地方很差，但总算回城了。
1973年五月的一个母亲节，朋友来电，《魔女嘉莉》卖了四十万美元，刨除简装本版权费的一半，金拿到了二十万。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老金兴奋地颤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给塔比莎买件奢侈大胆的母亲节礼物。大街上唯一开门的是一家药店，没一件算得上奢侈大胆。他勉强挑了又挑，买了个吹风机。
我回家时她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从婴儿包里往外拿那些零碎物件，一边还跟着收音机唱歌。我把吹风机送给她。她高兴得仿佛头一次见识这东西。“为什么？”她问。
我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对她说简装本版权卖掉的事。她似乎没听明白，我又说了一遍。塔比莎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扫视我们这套只有四个房间的小破公寓，然后她跟我一样，也哭了。
今天是情人节，刚好写到老金在塔比莎的支持下，完成了处女作大卖的壮举，祝各位情人节快乐，总有一个人在默默支持你，加油吧！
-end-
作者：风往北云向南
简介：做过电企、家装、新媒体，考过翻译硕士，文理都通那么一点点。对大千世界充满好奇，视写作阅读为此生信仰。算是书迷、影迷、乐迷、金迷、杰迷、球迷，似乎这也是个迷。
寄语：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到哪里，只知道那是更广阔的天地。我只是迷恋这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