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毛」马东和李诞,这档尴尬的访谈节目太能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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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许知远的访谈节目《十三邀》,早已迎来第三季的收官。
豆瓣评分从首季的8.2分,到第二季的8.4分,再到第三季的8.6分,一直初心未改,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十三邀》中感受到了思想的震荡。
在《微博年度白皮书》中显示,《十三邀》是一线城市最受用户欢迎的视频节目,其受众集中在21-35岁的高学历白领人群,他们抽离于内容的快消时代,渴求从厚重、深刻的严肃内容中汲取营养。
在第三季的节目嘉宾里,既涉及了影视导演,知名企业家,艺术家,演员,歌手,又深入挖掘了历史人物,电台主播,二次元文化等有趣的话题。
《十三邀》一直在拓展自己的边界,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slogan,带着偏见看世界。
许知远的单向空间书店里也能看到这句话这大概是最尴尬的访谈节目,你时常会看到受访者一时语塞,陷入深思。知识分子许知远总会带着预设去发问,没有虚伪的寒暄,没有过多的情感铺陈,在和嘉宾语言的碰撞中,找到真实的答案。
在最近的一期节目中,《十三邀》将视角转向了66岁的黄金配角吴孟达,引发了观众一波又一波怀旧的浪潮。
贺岁档的票房大战即将尘埃落定,星爷周星驰的电影《新喜剧之王》也在其中,可惜的是,吴孟达并没有出现在这部电影里,而是加盟了科幻电影《流浪地球》。(详见咖爷推送:《流浪地球》口碑炸裂,我必须要吹爆这个男人)
《流浪地球》里的吴孟达节目里许知远一如既往地将他最想问的问题抛给了吴孟达,许知远问,跟周星驰昔日亲密默契的友情后来消失了,你会觉得遗憾吗?
吴孟达说,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变得不再联系。他现在快不快乐,我不知道,我们思想是否还像以前那样同步,也未必。不管怎样,相识一场,缘分不易。
或许也只有在《十三邀》里,你才会发现不再年轻的吴孟达在银幕背后,是如此坦诚淡然,他笑称成名的那一段日子是人生最荒唐的岁月,他说自己现在是一个老头子,没必要想自己还要怎么红,没这个资格了。
《十三邀》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不回避矛盾,不期待共识,总能找到那些陡峭的角度,总能记录下那些镁光灯背后嘉宾内心的声音。
就像节目组说的,我们谈论价值,寻求理解;我们未必提供答案,但不知疲倦地提出问题;我们相信,坐标系是相对的,每次相遇却往往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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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邀》最大的亮点,莫过于将偏见毫无修饰地展露出来,而这世界有时候恰恰又是需要一些不同的声音的,许知远和每一期嘉宾的对话,总是能生出新的见解出来。
许知远自称自己是一个不太靠谱的作家,试图捕捉时代的精神,却又常常厌恶时代的流行情绪。
他是矛盾的,不安的,他对这个过分娱乐化浅薄的世界心怀不满,希望打破大家思维中的惯性,同时又渴望了解这个迅速变迁的时代的新的动力,新的情绪,与人们的内心世界。
知识分子对世界的最后一点纯真的坚持,与对快速消解的快餐文化的孤独对抗,共同构成了许知远的采访欲望。
我们时常能从节目的访谈里看到,他的偏见被打破,他得不到他预想的答案,许知远期待与嘉宾不谋而合,可是结果往往不如他意。
对于这些非预想的答案,许知远偶尔有一点不屑,但更多的是一种悲悯。
许知远痛心地问俞飞鸿,你为什么要拍这么庸俗的作品?
俞飞鸿说,我并不觉得那庸俗,而是通俗。
许知远充满希冀地问蔡澜,那些英雄主义还在你心里吗?
蔡澜说,没有了,丢掉了。
许知远好奇地问张艺谋,您自己没有那种超越时代的欲望吗?
张艺谋说,没有,我觉得你能把你这事做好就不错了,你还想超越时代?人走茶凉。
许知远问青年导演毕赣,你会想要成为像侯孝贤导演那样关照一代人的导演吗?
毕赣说,侯导是一个大师,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关照不了人类,关照自己都很吃力了。
(图片来源:新浪微博@腾讯新闻十三邀)《十三邀》出了三季,许知远仍然不是一个好的采访者,仍然那么强势地想要把对方纳入自己的话语体系。但是我们又不得不承认,许知远一直在深入地挖掘受访者,让不同的思维碰撞。
咄咄逼人,不合时宜,迂腐,傲慢,这是很多人对许知远的评价,而他往往一笑而过,继续沉醉于他的苦涩。
在《寻找》谭嗣同那期节目里,许知远坐在谭嗣同墓前发问:
如果1898年的秋天,你逃走了,或者没有被杀头,你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会怎么应对未来的动荡?如果你活到今天,你会觉得现在的浏阳是你渴望的样子吗?你会喜欢这个时代吗?
许知远是当下少有的愿意寻找自我的人,有时候甚至笨拙得有些可爱,他对互联网时代的科技浪潮总是抱有极高的警惕,内心呼唤那些朴素的理想主义和人文情怀。
他的格格不入,让《十三邀》很有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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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邀》让人印象最深刻的两期节目,就是采访马东和李诞。
许知远对综艺节目,总表现得抗拒和审慎。
许知远问马东,有没有觉得娱乐文化它是有更高级和更低级?
马东说,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5%的人渴望了解过去,剩下的那95%的人,其实就是在生活。而之所以那5%的人被你发现了,是因为今天有了一个技术通道。
“事实上你就不应该去关注那95%的人,你就应该去关注你的5%。娱乐是人的先天本能,而文化是沉淀的结果。”
许知远继续追问,你有抵触过这个时代吗?
马东非常坦白:没有。
许知远一直固执地偏执地停留在那5%里,却忽略了很多人选择和他走上不一样的路。那种失落,好像一个喜欢弹珠的孩子,看着周围的人疯狂地踏上开往未来的列车,拉都拉不住。
马东在那期《十三邀》节目最后跟许知远说,本质上咱俩是一样的,就你表现成为愤怒,我表现成为悲凉,我是因为底色悲凉,所以才觉得,至少新鲜的边界会让你有一些幸福感,多巴胺会旺盛一点。
到了李诞这里,许知远同样碰了钉子。
如果不嘻嘻哈哈,说真话会怎么样?许知远向李诞发问。
李诞笑着说,你说能怎么样?就是您这样被人咣咣骂。我希望给人带来快乐,我不希望给人添堵,您可能是那种爱给人添堵的人。
许知远问,我们这个时代为什么这么浅薄?
李诞说,世界就是这么运行的,那我就加入它好了,一起运行呗。
许知远说自己喜欢悲壮、崇高,李诞说自己是那个扔鸡蛋的人,许知远说,鸡蛋并不影响这个人的崇高,李诞说,当然不影响,崇高的人享受被扔鸡蛋,我们互相成全。
李诞选择用佛系青年的态度面对人生的难,而许知远愿意让自己一直清醒地去抵抗,他们没有谁对谁错,而是选择了一条自己愿意走下去的路。
我特别钦佩许知远的忧心忡忡,当自己的理想不再是大多数人的追求,人们沉溺于浅薄的娱乐中时,许知远失落又惶恐。
这个世界这么有趣,楼下有火锅,书里有诗词,他却还要不高兴。这种不高兴,难道不可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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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为《十三邀》,你或许并不认识许知远。但他早已经不是第一次站在风暴中心了。
1976年出生,毕业于北京大学计算机系的许知远,曾在《三联生活周刊》《新周刊》《经济观察报》各大媒体中执笔,20多岁出版《那些忧伤的年轻人》。
2010年许知远发表文章《庸众的胜利》,炮轰刚刚入选《时代周刊》百人榜的韩寒。他在文章里写到:
谈论韩寒,变成了一次全方位的心理按摩。你沐浴了青春、酷、成功、机智、还觉得自己参与了一场反抗,同时又是如此安全,你不需要付出任何智力上、道德上的代价,也没有任何精神上的仿徨,他是这个社会最美妙的消费品。
韩寒掀起的迷狂,衬托出这个崛起大国的内在苍白、可悲、浅薄。
2015年,《南方人物周刊》把许知远和宋佳、钟立风一起推举为青年领袖,上台领奖的他说:
活动太冗长了,我好几次都想走。看到大家对娱乐、对明星那种发自内心的追求,对世界完全没有个体精神和审美,沉迷在肤浅的大众狂欢里。
痛苦就是人生的一部分,无需改变,它就是伴随你一生,不能假装微笑。要对这个世界保持愤怒啊。我们已经陷入了一种假装点赞的习惯,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时间在推移,少年许知远已经成为别人眼中的油腻的中年大叔,但他好像一直都是那个在时代边缘唱挽歌的勇士。
正如在《十三邀》第三季节目开篇词中,许知远说道,高速变幻的时代与个人意义危机的并存,唯有更开放的对话,更多样的思考,寻求一种兼融之道,在宽阔的世界中做一个不狭隘的人。
在宽阔的世界中做一个不狭隘的人,这或许就是《十三邀》,带给我们的意义。
本文作者 | 熠星 @文化咖孵化工场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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