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

        膝盖上伤口结的痂终于剥落了，新皮粉嫩粉嫩的，我小心翼翼，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一个月的时间里，流血疼痛、发脓生痒，以及行动上的诸多不便，都在裙摆的摇曳中，掩埋，消散。
        朋友约稿时说，如此伟大的母爱时光，怎能不留下点痕迹？医生回答说，疤痕肯定是会有的。嗯，留点痕迹，好在夕夕长大后跟她邀功：想当年你妈也曾身手敏捷，于千钧一发之际救自己的娃于危难之中……
        不知为何，如此言语自己听着都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当时未曾想过“母爱”，当下也并未觉得有多“伟大”。普普通通的生活插曲，裙子长过膝盖，连风都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我很清楚，这样的生活片段，这一生必然还有很多，琐碎、平凡，而又绵长。一个孩子的日记里面写到，周末学校功课临时调整，没有知会父母的情况下，突然回了家。房门打开时，映入眼帘的是母亲惊慌的脸，失措的声音结结巴巴：“那个，不知道你这么早就回来；那个，饭还没开始做；那个，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做饭……”她说，那个时候，她突然感受到满满的母爱，于如此平常的生活细节里。是吧，母爱就是为你做万全的准备，“伟大”已融注于千千万万的细节：一顿饭，一句叮咛，一双手的支撑，和一个膝盖上的疤痕。